然而这个满分女儿在兆母的眼里似乎永远都不合格,她开始嫌弃兆瑞雪一门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既不找男人,也不为兆家增添子嗣。
她开始强迫兆瑞雪相亲,甚至不经过兆瑞雪的同意把详细资料和身份信息拿到相亲角和人民公园,最过分的是她还会把陌生的相亲男人擅自带回家等待着兆瑞雪下班。
那些看似被吹散的隐瞒又随着时间一点点重新被拾起,兆瑞雪知道,她彻彻底底地错了。
她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母亲会因为自己的功成名就而改变看法。
因为母亲是一个彻头彻尾、顽固不灵的传统妇人。名为“禁锢”的烙印已经通过苍老的皮肤深深刻入了她的心里,那些可怕的思想通过心脏滑入血液,缠绕着她每一处的细胞。
女儿,在她眼里生下来就是等待出嫁,被人挑选,不配拥有自己的人生。
就像她自己一样,只配拥有悲惨和攀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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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瑞雪认识顾微微的时候刚是她逃离魔窟的第七天。她给自己休了一个悠长的年假到欧洲散心,独自一人,漫无目的。
夜晚,在开往克罗地亚的游轮甲板上,兆瑞雪若有所思地盯着漆黑的海面发呆。
她刚从游轮的欢迎晚宴上出来,身上还穿着朱红色吊带长裙,纯白的皮草散落在肩上,一小半香肩悄悄裸露着,在夜色里显得格外迷人。
她一手抓紧皮草披肩遮住胸口,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栏杆,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外倾斜,海风从船身右侧上升,吹得她头发纷乱,像个落魄的狮子狗。
夜晚的甲板上没人,微醺的她不顾形象地对着大海吱哇乱叫,恨不得把所有的苦水都吐在海风里。
“去你的——结!婚!”
“去你的——扶!弟!魔!”
“去你的——人生!”
……
“去你的——兆瑞雪!!”
“去你的……”
她闭着眼睛不顾一切地嘶吼着,声音刚从她嘴里滑出来便立马跌进了风里被带走。
渐渐地她感觉到双颊一热,两颗迅速降温的泪冰冷地滚下,她竟不自觉地哭了。她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双手无力地撑住栏杆埋头苦笑起来,皮草慢慢从香肩滑落在地上。
去你的,兆瑞雪…
哈…
她低下头暗暗嘲笑自己,声音喑哑渐小:“你活该啊…”
夜里的海是最可怖的,她由日光下透亮的湛蓝或碧绿变成了无尽的深黑,不曾透出一点亮光,就像是兆瑞雪越来越不可控的人生。
“hello?Rose?”身后忽而传来一声小小动静,兆瑞雪身体一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点儿竟然还有人上甲板?难不成跟自己一样是个神经病?
而且,什么Rose、Jack的,真以为有人要跳海寻死吗?
兆瑞雪不语。
半晌,她狼狈转头,半张脸藏在卷发里。透过窸窣的头发,映入眼帘的是穿着一身复古砂绿色西装的女人,内里搭着一件黄绿色花里胡哨的蚕丝马甲,一根秧色领带半解着耷拉在白色衬衫的领口。正吊儿郎当地挂在一旁的栏杆上,举着红酒杯的手里还夹着香烟,痞里痞气地看着自己。
兆瑞雪没好声气地回答:“干嘛?没见过人发泄情绪吗。”
“倒也不是,但这种方式确实第一次见。”女人笑笑,缓步走来,她蹲下,把右手伸向兆瑞雪道:“你好,顾微微。”
兆瑞雪没回答,也没伸手,或许是因为觉得社死,她在看清了顾微微的脸后竟然有些心跳加速。
“嘶~难不成…你真是Rose?”见兆瑞雪没有反应,顾微微依旧没有收回手,挑着眉毛一脸惊讶地逗她:“我是不是得先跟你发誓,比如…You jump I jump?”
兆瑞雪不经逗,一下就噗嗤笑出了声。她抬手,十分自然地把手交给了顾微微,对方的手掌柔软而温热,像是贴了暖宝宝那样。
顾微微侧头,略带笑意地看着兆瑞雪,眼神火热,似有光。
兆瑞雪顿了顿,心跳忽然又快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