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善一直是个老奸巨猾的人,但再狡诈的人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而这次轻敌基本上要了他的命。
因为对周衍并不完全信任所以存有戒备心,可房间里周衍撂了很多表诚意的话,甚至可以说是掏心掏肺让刘家善一步步有了松懈。
聊着聊着话题就跑偏了,刘家善感叹周衍的能力和本事,但可惜前二十年跟错了人,许宗寅到头来只能算是一个无能的自大狂。
周衍轻笑了笑,他给刘家善倒了杯酒推到面前,视线左转60度去望窗外的江岸,片刻后又收回目光。
“你比老许能经事,你看他算什么?为了一个死了的女人就像疯狗一样在江州乱咬,虽然这事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我还是打心眼里看不惯男人这么没出息。”
“我没记错的话,刘总您一直是一个人吧?”
“对,两性结合只是各取所需,认真你就输了。”
“刘总看的通透,我得向您学习。”
“你也不差啊周衍,薄情寡义的明白人。”
周衍又是一笑,举起面前的酒杯自顾自喝了。
“之前对陆琦的深情是装出来的,没办法,许宗寅看的紧,他这人不捏点料在手里根本就不会放心,软肋么,就算没有也得让他以为有。”
“我就说嘛,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忠心。看吧,阳奉阴违你周衍做的也不差。”
“刘总,”周衍顿了顿,脸上少了些笑,“闲话日后再聊,今晚我们得把许宗寅的事谈明白。”
刘家善一挑眉,放下手里的酒杯目视着周衍站起身去反锁包间门的动作。
“门外都是我的人,你怕什么?”
“还是谨慎点好,刘总别见怪。”
刘家善调整了坐姿,靠在椅背上换了另外一条腿翘上来,微扬下巴示意周衍继续说。
“初八,趁着大开市的日子,许宗寅想干掉你。”
“哦?他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亡命之徒往往是最可怕的,死了还想再拉个垫背的。”
周衍声音淡淡,话里带了很多刘家善并不能听出的暗示,他插着口袋站在窗边去听汽船的鸣笛声,目光所至是江上的点点亮光。
“听你的意思,他是想破罐破摔?”
周衍将留恋又冷漠的眼神转了回来,他缓缓走近刘家善的背后借着叉腰的动作将右手伸向后腰。
“是我想破罐破摔。”
刘家善还没反应过来周衍的意思就已经被左臂勒上了脖子,他下意识地用两手去抓周衍的左胳膊,借着两腿蹬地发力,扬着面目狰狞的脸用倒置的镜像去盯周衍。
“妈的——周衍,你……小人!”
“陆琦是我女人,陆远召是我老丈人,懂了么?”
周衍手上、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他握匕首的右手去捅刘家善的腰部,第一下没成功,被刘家善挡了回来。
因为被左臂死死的卡着脖子,刘家善的脸憋得通红,吭哧吭哧说不出话也没办法求助包间外的外援,两腿只是一味蹬地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可偏偏国际酒店的房间里隔音效果异常得好。
这是一场极为凶残的搏命。
五星级酒店的餐椅大同小异,刘家善背靠的这把不是实心的,新中式软包的实木餐椅是横条形状,周衍眯了眯眼。手里透着寒光的短刀再一次找到了击中点,他切着上下牙嘬着嘴从椅背两侧的空档处朝刘家善的后背捅去。
虽然刘家善通过周衍低垂着的冷眸能判断出他接下来的动作,也尽管已经向前收了腰但因为主动权在周衍身上所以动弹不得,因此他到底没能躲得过这次。
拽脖子间的手松了些力道,顾不上感知疼痛刘家善用右手去摸腰间别着的枪,周衍有所察觉但腾不出手去制服,所以只能速战速决——他又在刘家善掏出枪前冲着心脏边缘的部位捅了深深的两刀。
嘴角出血,后背好几股暖流从身体里冒出,刘家善握枪的手都没什么力气,他反手向后也不知道瞄准了周衍身体的哪个地方就扣动了扳机,同时用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上方的周衍。
枪声一响想瞒也瞒不住,挨了枪子儿的周衍松了左臂把刘家善从椅子上拽到了地上,刀和枪都被撂到一旁,二人就这样赤身肉搏缠斗在一起。
那一枪并没有打中要害,周衍猛然翻身将刘家善压在身下,他手上铆足了力气再次去掐刘家善的脖子,没注意到刘家善的手在乱摸着丢在旁边的武器。
枪没摸到,他摸到了刀。
刘家善的力气在这一瞬间松懈了些,他咬紧牙关不顾疼痛,用残留的防卫意识使尽浑身解数,持着匕首往周衍身上捅。
一下,两下,三下。
周衍失掉了还手之力,他的反抗意识并没有刘家善那么强烈,只是不顾嘴角的血死死的拽着刘家善的衣领。
到第四下时周衍的意识开始涣散。
也是同时,刘家善一脚踹开身上的周衍,他起身去捞手枪。
“刘总——刘总!”
包间的房门被不停地撞击,刘家善并没有理会外面狗腿子们发了疯似的呼唤声,他踉跄地站起身,捂着伤口摇摇晃晃将枪对准周衍。
杀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