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小时后,戎邃眼前的蓝光尽数熄灭。
他将在手里转了几百转的虚拟记号笔放到操作台上,正准备起身,又接到了祖姨的通讯申请。
他接起,在芙黎投来的目光中应对如流。
“嗯,好。”
“我知道。”
“明天会带她一起准时出席。”
芙黎等他断开通讯才起身过去,站在他身边问:“出席什么?”
“菲斯要求你出席会议,在正式场合确定同意他们的附加条件,才会签订联盟的协议。”戎邃半是回答半是解释道。
芙黎听完,没好气地“啧”了一声,“他们还怕我们反悔?难道不是他们更没有信誉吗?”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戎邃不置可否,只起身关了光脑虚拟屏说:“走吧,回去了。”
芙黎应声跟上。
只是出指挥室门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挽住戎邃的手臂仰头问:“联盟应该不会完全相信他们吧?”
戎邃给了她一个“你觉得呢”的眼神。
芙黎又操心道:“应该不会完全没有一点他们临阵倒戈的准备吧?”
戎邃又给了她一个“你以为呢”的眼神。
芙黎像是接收到了信号,点点头自己回答了自己:“肯定不会的,毕竟像菲斯帝国国会那群人那么笨的,我到现在也就只见过他们而已。”
.
接连几天的治疗,又无法做到完全静养,就是铁打的人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消磨耗损。
这两日,戎邃的精神海稳定了不少。
芙黎提议不如暂停治疗,休息一天,戎邃没有异议。
一切应对大型异兽潮的防御部署都在稳步迈向尾声,他确实有时间,也该好好休养生息了。
两人直接回了休息室,戎邃又接到了温斯的通讯,芙黎就先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她出来后,换戎邃进去。
水声响起,热气带着香味从门缝里争先恐后往外钻,芙黎沉浸在思绪里,没有注意到水声什么时候停了。
她严肃而专注,因此更没注意到浴室门什么时候开了,人又是什么时候到她身边的。
“好看吗?”
声音在耳边响起,芙黎才猛然回神,意识到身边有人。
她抬头对上戎邃那双仿佛丧失了所有情绪的眼眸,心里咯噔一下,同时又转头看了一眼开在眼前的光脑屏幕……
上面展开的是边续,也就是菲斯那位继承人的个人资料。
“……”
因为之前白屿发的那份是在戎邃的通讯器上,刚刚她和白屿商量治疗时间安排,才又让白屿给她也发一份,但是她……
总而言之就是忘了关。
不到一秒的间隙,芙黎毫不犹豫将那份资料关了,连光脑都一起关了。
“我说不好看,你信吗?”她说着,想去牵戎邃垂在身侧的手。
但显然,戎邃不信。
他转身从她这一侧的床边走开,不着痕迹地避开她,漫不经心的口吻问:“不是夸他长得挺标致么?”
芙黎:“……”
该死,祸从口出的滋味她是又体会到了。
给她个时光回溯的机会,她一定回去把自己当时的破嘴给捂严实了。
愣怔的几秒间,戎邃已经走到了床的另一侧。
他将拎在手里的衣服套上,坐下后顺势抬手将遮挡视线的碎发从额前向后拢,露出整张女娲毕设般的脸,而后似笑非笑地投来视线。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好似任何一点小心思都无处遁形。
芙黎深吸一口气,丢掉抱在怀里的枕头,在床上跪行过去。
她一句辩解都没有,到了近前只腿一抬,轻盈盈一跨,坐到了男人腿上,如此这般身娇体软,徒惹那双深邃冷然的眼底陡然一暗。
戎邃睨着眼前胆大包天的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终于确定:“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了?”
太明显了,这破罐破摔的样子。
芙黎垂着眼,用手指勾着他的衣领拉拉扯扯,给人扯歪了才回答:“还辩解什么?那话本来就是我说的。”
事实胜于雄辩,不是么?
“你倒是坦荡。”
戎邃眯起眼,听不出意味地轻笑一声,顺理成章地问她:“那你打算怎么解决?”
敏锐地觉察到他情绪的变化,芙黎明知故问:“解决什么?”
回来时两人都打算早早休息,因而并没有打开室内明亮的白光灯,只点亮了床头的两盏橙光小灯。
此时昏昧光线从一侧打来,划入两人眼底,又将两道相对而坐的影子映照到床尾的地面上,于某一个呼吸暂停的片刻,戎邃给出两个选择:
“你解决我,或者我解决你。”
给不出,也没有第三个选项。
芙黎选不出来。
面对着戎邃这张她百看不厌,百看百沦陷的脸,她想不到这两种选择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后果可想而知,是戎邃替她做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