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至半夜,少年却突然开始发热发抖,阿梨本就睡得不踏实,惊醒后只见少年惨白的脸上往外冒着豆大的冷汗珠。
阿梨怔了怔,遂扑上去摸少年的额头,小小的手伸出时竟不自觉的发抖,探到额上的高温,更是心里一惊。
他也要死了吗?像阿爹阿娘和寨子里的族人一样,发热呕吐然后死去吗?
阿梨的第一个动作是缩到一旁,远远的蜷缩成小小一团。
一双皮包骨的手臂紧紧交织,困住自己同样干瘪的双腿,因瘦而更显的眼珠里第一次盛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又要再经历一次死亡吗?在好不容易活下来以后。
可是他抖得好厉害,嘴里嘤嘤重复着,“冷,好冷……”他还没死,他不要死。
数息之后,小阿梨试探着,一点一点伸出手,一点一点迈开脚,重新回到少年身边。
她把火烧得更旺些,将少年轻轻的放在膝盖上,固执的擦拭着那源源不断涌出的冷汗,晶莹的水珠就那样不受控制的淌下来。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哭了。
泪水终决堤,带着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伤心、绝望、恐惧……,女孩紧紧的搂住少年,嘴里哽咽着,“不要死,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也许是女孩的哭声太凄厉,也许是终于暖了过来,少年乏力的虚着眼睛,耳边是女孩声嘶力竭的哭声,嘴角荡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突然就想起之前的玩笑话,“如果我不死,你还要不要我做压寨相公?”
女孩哪里还顾得了别的,也不知道答的是什么,脱口而出,“要!”
“嗯……”
那我便不死了,好骗的野丫头。
少年一整夜被女孩圈在怀里,她太瘦,骨头膈人并不舒服,但温度是暖的。少年迷迷糊糊之际想着,日后等回上渊,一定要给她喂最好的东西,养得白白胖胖的,再穿上上等的裙缎,成为临晔城里最尊贵的世家小姐。
岂料翌日醒来,山洞只他一人,哪里还有什么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女娃。
直到隐卫找来,寻遍了整座山也找不到那个让人心疼的女孩。隐卫告诉他,酋山方圆百里只有郎台寨一处村庄,年初遭了瘟疫,全村的人无一幸免。除了过路的商旅,酋山里不会有别的人。而据官府的文书记载,最近没有商旅丢失人口,更别说六七岁的女童。
与此同时,阿梨隔着繁密的树枝,望见山洞前一群人正围着少年。那群人似乎在找什么,其中领头的一人恭谨的垂首跟少年回报,少年听了很是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