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来人走进了,才好似恍然发现竹下坐了二人,陪笑道:“不想太子殿下也在此处,子弈误入,扰了太子的雅兴。”
“不妨不妨”,桑林越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道:“容少主不必客气。不如坐下,一同赏竹?”长袖一挥,带过一片枯败黄叶。
那姿态,姑鸣觉得有点眼熟。
“都说九黎乃苗荒之地,不想实为情趣雅致,自与别处不同。”言语间,眸光玩味的转过姑鸣。
姑鸣这才想起,不久前自己也是如桑林越邀人赏破竹一般,极有兴致的邀人赏梅蕊。
桑林越权当容则在夸他,讪讪道:“哪里哪里,这是彤城带来的八宝茶,容少主且尝尝。”
容则落座,古潭般的眸子淡淡略过面前两盏吟过一半的八宝茶,另一壶清水两只空杯。
换做平时早有奴仆送上新茶,可今日桑林越兴致来的突然,随从仓促备好茶点就被尽数斥退,桑林越与姑鸣一处时习惯退去旁人。
姑鸣亦是没有伺候人的习惯,此刻正津津有味的吃着金丝糕。
于是,容家少主自顾自倒了一杯清水,饶有兴致的品着,待清水茶汤换过三巡,才慢声问道:“方才,听说剑灵南笙昨日去拜访过巫女?”
方才,是在竹林后偷听的方才,还是昨日南笙走后的方才?
“嗯……”姑鸣清清喉咙,避过容则的注视,“也就随便聊聊。”
姑鸣觉得这位容家少主投过来的眼神,仿佛在无声的说着:我知道。
容则饶有兴致的看着姑鸣,好像在看着有趣的兔子,明明无害却骨碌着两只眼睛转得比谁都快,“正巧,子弈也想与巫女随便聊聊。听说魅灵都有一颗灵蛊与自身相连,不知巫女可否讲解一下?”
他果然知道。
怪不得说容家的势力不容小觑,此人不仅在长冥殿有内应,在墨莲山庄也有探子,就算有人看到昨日南笙来找过自己,可旁人怎么知道这与灵蛊有关,他今日来此是想做什么?
姑鸣直视容则,秋水明眸里带着一分防备,三分猜忌,兔子着急了。
“没想到上渊也对巫蛊之术颇有兴趣。”
“略有耳闻,实感稀奇。不过巫蛊之事,自有巫女来处理。”容则放下茶盅,略略一顿,“就像人的事,自有人来处理。各司其职,方能各自安好。巫女觉得呢?”
他在暗示什么?让自己不要插手墨莲山庄的事?他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越美人曾说过,上渊容家的当家是只老狐狸,而容则就是老狐狸精心养出来的小狐狸,七分狡黠诡诈有三。
“听说容少主与连少庄主是旧识,不知当年上渊欠下的那壶千日酿,如今还上了没?”姑鸣说的云淡风轻,心里却是响鼓声声。
她在赌,赌是梦却非梦。
昨夜梦里,他们二人相谈甚欢,可是两日来二人接触却过于平淡。如果梦是真的,如果他是连子斐口中之人,那么他就是在故弄玄虚,明面上故作疏远,实则暗地勾结。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他就必须明白,你能探我的底,我也能清楚你的动作。
容则眸光稍作停顿,嘴角的弧度依然完美,“子弈与少庄主确是旧识,交情倒是谈不上。欠酒一事我也记不得了,却不知巫女从何处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