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姜内间由着红裳,青禾为她沐浴擦身,头发是昨晚儿洗好了的,不然今儿可来不及,昨晚上早拿百花精油细细抹了,一把子好头发浓密柔顺,跟瀑布似的垂在腰间。青禾拿软巾给她拭干了,又拿了玫瑰膏子来滋润肌肤。陶文姜也有些个兴奋,老老实实得随她收拾,等了片刻,红裳端出玄衣玄鞋来给她换上,陶文姜撇了撇嘴,向外间喊道:“含山,你快来看看啊。”
含山正外间吃着果子,听里面有人喊,拿帕子擦了嘴就走了过来,见陶文姜梳了双环髻大张着双臂,给她看衣裳:“短褂长裤的,好不难看。”
含山道:“你嫌什么呢,也就这么一会儿。”
红裳也捂了嘴笑道:“郡主说的是,待正宾给姑娘插了笄,咱们就换一身襦裙,再出去请正宾给姑娘插发簪,倒好回来换一身深衣,粉芙蓉色底撒花,领子处都收了大红锦边,姑娘定会喜欢。”
含山及笄时,恰逢老王爷薨逝,未曾做过这等礼,她为人又不受其他贵女们喜爱,也不曾去赴过这样的盛会,如今听红裳说得热闹,也起了兴趣,问道:“再然后呢?”
红裳答道:“正宾第三次却要给姑娘戴了钗冠,姑娘还要回来换一身配套的深衣宽袖大衫,这身衣裳还是舅老爷黄少爷令人精制的,十几个绣娘做了三个月才成。姑娘穿上定能惊艳全场。”
含山郡主咂嘴吐舌:“来回捯饬那么些回,还要磕那些个头,看别人有趣儿,轮到我身上可熬不住。”
红裳笑道:“这才是宣告姑娘成人了。”
陶文姜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她皱了眉道:“也不知道父亲会给我取什么字,问他也不曾说过。”
含山郡主沉吟了下道:“‘文’是柔和婉顺之意,‘姜’字却是辛辣好强,也不知陶叔父当时作何想的,取了两个意思完全不同的字做了名字。”
陶文姜听了大怒:“你肚子里没墨汁就不要学别人拆字!姜字从羊从女,指的是像奶羊羔子一般驯顺,姜子通美,与‘文’合在一起便是婉柔美丽的女子!谁会给女儿起一个葱姜蒜的名字来!平时让你多读点书也是不肯!”
含山郡主撇撇嘴道:“你哪一点温顺柔和了?陶叔父意思是好的,可惜天不遂人愿!不如取字的时候反着来,‘淘气’‘顽劣’得叫着,说不定你倒变好了!”
“哈啊?”陶文姜听了就要发作,撸起袖子推了含山郡主一把:“你是没吃过我拳头?逞得你这样?”
含山郡主也不理,斜了眼看她,蔑视之情尽现。眼看着不好收场,还是红裳站了出来,笑嘻嘻道:“郡主快别跟咱们姑娘瞎闹,一会儿姑娘吃了心,当了真就是咱们做下人的罪过了,今天可是姑娘的好日子呢,您也让她一让。”
实在是出了拂尘那一档子事后,含山郡主时不时的就要出来扎陶文姜一下,不把她撮弄恼了,哭了,都不觉得解恨,可今天也的确不是好好算账的时候,大厅里坐着武安侯的亲娘呢,老太太来者非善,该合起伙来,剑尖先对着外人才是。
这边陶文姜刚刚收拾停当,乐者们大殿两旁跪膝坐着,正等着吉时好奏乐,门外跑进来传话的丫头来:“天使们到了,带了皇后娘娘的凤旨,请姑娘,奶奶们接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