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一行走到醉仙楼门口,还未下马,就见一个年约三旬、文士装扮男子挑开门帘,笑吟吟地迎了上来。他身后,跟着两个俊秀小厮,正忙不迭地上前来牵范鹏和方远的马。
范鹏是个急性子,人还在马上,就抢先朝那男子招呼道:“郑东家,你怎么还跑到门口来迎啊?太客气了。”他说着就滚鞍下马,对同样已着地的方远介绍道:“这位就是俺多年的老友,郑益谦少东家。江宁郑家,可是咱大赵屈指可数的大海商哟~”
那郑益谦这时已紧上前几步,向方远深深作揖见礼,恭谨道:“见过方将军。”想来范鹏刚才早就通知过他,所以他晓得方远身份,并在大堂等候。
“老郑,无须多礼。我和老范,是一块打过鞑子的兄弟。咱们不必见外。”方远随意惯了,懒得太多客套。再说这郑益谦既是老范朋友,他就多给范鹏几分面子,称呼这商人,直接用了比较亲热的叫法。
那郑益谦见眼前年轻将军如此好说话,倒是松了口气。嘴上说着“岂敢岂敢”,心底却是受宠若惊。这时代士农工商身份差别极大,再有钱商人,在一个五品将军面前,差太远了。郑益谦商场历练多年,各色官员嘴脸见得多了,像方远这样居大功不自傲,处高位还能平易近人的,实不多见。
更何况,这位方将军,年轻得完全超出他意料。外界有关方远神话般的各种传说,郑益谦当然听到了不少,只是很少有准确讲明白方远年龄的。毕竟,大多数人都想不到,立下如此煊赫功绩的,居然是这么个白面书生般年轻军将。但郑益谦人情练达,见方远这般行事,晓得这年轻将军果然不简单。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是愈加恭敬。他本就走了范鹏门路,想跟这位即将上任的南山关守将好好结交一番。这下,他觉得自己眼光还应该放更远些。方将军前程,怕是了不得!
几人寒暄着便往楼里走去。方远发现,醉仙楼一楼大堂除了账房柜台外,别无散座。整个空荡荡大堂中央,栽着几株翠竹盆景,旁边有一水池,几尾红鳍鲤鱼正欢快游动。墙边靠窗处,摆着几张供客人暂坐休憩的茶桌木椅。
方远心底暗赞,这酒楼倒颇有些风雅韵味,在尚武边地,的确是别具一格。
早有店里小二,热情迎上,递过热棉巾供客人洗去一路风尘。两个低眉顺眼的娇美使女,迈着碎步在前头带路,将一行几人引到三楼,又七拐八弯地穿过一条狭长走廊,最后进到一间精致雅阁。
阁室不算很大,中间摆着一张六座椅圆桌,靠窗还有一个茶几两把木椅。方远现在也算有点眼力见了,瞧出这些桌椅都由名贵的黄花梨木制成,他宅子里就有好些类似家具。两边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对于书画,方远并不在行,想来应该也是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