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拉斯特丽丝会准时回到自己的房间。
基地的房间设置如同蜂巢。
站在基地深处的走廊往上眺望,拉斯特丽丝看到的是两道‘绝望’,上面布满了亮晶晶的方格,好似巨大的玻璃上凝结的许多霜花。
每一个方格都是一间实验室或者一个研究室,而走廊上穿着白袍行色匆匆的人们像极了没有翅膀的工蜂。
在他们身边,无人机嗡鸣着飞来飞去,在后勤部门的规划下,数十万台尺寸各异的无人机打理着基地中的一切。
它们像血管中的细胞一样通过走廊、通风管道和电缆管路,清除污垢、维修故障,好让研究员们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在零点能反应堆上。
而在广阔的机房里,服务器的信号灯闪烁成了一片灿烂的海洋,那些高大的机柜像石碑一样庄严肃穆,把在其中工作的数据人员衬托得如同灰尘一般渺小。
学术就是研究员们所关心的一切。
无论走到哪里,拉斯特丽丝都只能听到对物理和数学的讨论。参数、变量和方程构成的语言淹没了整个基地。
但是现在有了一个小小的变数。
没错,那个愚蠢的人类幼崽。
看着那个在自己房间门口徘徊的女孩,拉斯特丽丝面无表情地迎上前。
拉斯特丽丝:“你在干什么?”
拉弥亚:“咦——啊!主管女士!”
拉斯特丽丝:“谁允许你跑到这里来的?”
拉弥亚:“没······没人允许。我惹您生气了吗?”
拉斯特丽丝:“还没有。你要找我吗?”
拉弥亚:“是、是的······”
拉斯特丽丝:“我给你一分钟。将。”
拉弥亚:“呃、啊?讲、讲什么?”
拉斯特丽丝:“你来这里和找我的原因。你还有五十秒。”
拉弥亚:“医疗部的叔叔们说,您是这座基地里地位最高、最聪明的人——”
拉斯特丽丝:“第一个描述属实,第二个描述也许属实。你还有四十秒。”
拉弥亚:“所、所以,我向来问您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医疗部的叔叔们不肯回答我——”
拉斯特丽丝:“问。三十五秒。”
拉弥亚:“······我,我不太敢,这个问题是不是会让人生气?所以大家都不说——”
拉斯特丽丝:“你提问后他人的反应不由你决定。二十八秒。”
拉弥亚:“······”
拉斯特丽丝:“二十秒。”
拉弥亚:“什么是‘妈妈’?”
拉斯特丽丝:‘······’
拉弥亚:“主管女士?”
拉弥亚:“我惹您生气了吗?”
拉斯特丽丝:“没有,但我对医疗部的人有些生气。”
拉弥亚:“为什么?!那里的叔叔都是很好的人,请您不要怪他们。”
拉斯特丽丝:“这不由你决定。我生气是因为他们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遮遮掩掩,而且居然要让我亲自向你解释。”
拉斯特丽丝:“进来。”
进入拉斯特丽丝的房间之后。
拉弥亚:“这里有好多书呀,和我以前见过的地方都不一样。”
拉斯特丽丝:“那些和你无关。过来。”
拉斯特丽丝打开电脑,调出了莱比亚的档案。
拉斯特丽丝:“这就是你的妈妈。是生育了你的人。”
拉弥亚:“什么是‘生育’?”
拉斯特丽丝:“对人类而言,指的是精子与卵细胞在女性子宫内结合,并发育为胎儿、最终由女性分娩产下的过程。”
拉弥亚:“我······我听不懂,主管女士。”
拉斯特丽丝:“简单的来说,她是创造了你的人。”
拉弥亚:“就像是机械部的叔叔们制造机器那样吗?”
拉斯特丽丝:“差不多。”
“看这里,看到了吗?现况:已故。她死了。”
拉弥亚:“······”
“她什么时候死的?”
拉斯特丽丝:“你出生的那天。”
拉弥亚:“是、是因为我她才会死吗?”
拉斯特丽丝:“不是,她死于自己的愚蠢。”
拉弥亚:“······我妈妈是很笨的人吗?”
拉斯特丽丝:“大多数时候不是。但在亚特兰蒂斯,你通常只有一次犯蠢的机会。”
拉弥亚:“······我很难受。”
拉斯特丽丝并没有动容。
拉斯特丽丝:“我无法帮助你。”
拉弥亚:‘我······我不舒服······我要回医疗部去了,那里的叔叔会给我药······’
拉斯特丽丝:“没有任何一种药帮得了你。”
拉弥亚:“······我妈妈,她现在在哪里?”
拉斯特丽丝:“你是指她的遗体吗?已经海葬处理了。”
拉弥亚:“这档案上面······是她的照片吗?我可以打印一份吗?”
拉斯特丽丝:“不可以。”
拉弥亚:“为什么?”
拉斯特丽丝:“这是保密规定。”
拉弥亚:“求求你了,主管女士,就一份,也不可以吗?”
拉斯特丽丝:“不可以。”
拉弥亚:“······”
拉斯特丽丝:“为什么用这样仇恨的眼神看着我?”
拉斯特丽丝:“我对于一个问题只拒绝一次,今天破例对你拒绝了两次,你应该感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