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让父帝好好睡一觉吧,明日咱们再来看他。”帕尔朵强压着心中愤懑,转身之际,阴鸷的眸光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阿里娅,大步朝着殿门而去。
阿里娅抽出帕子拭了下眼角,将一个淡紫色锦袋轻轻放在西陵帝枕边:“这是前日女儿为您求的平安符,愿父帝龙体安康万事顺遂。”
西陵帝双眸紧闭,呼吸匀称,似是陷入了沉睡中。
“父帝就拜托胡公公了。”行至大门前,阿里娅柔声说了句,跨步出了寝殿。
殿门重新关上,胡公公暗自吁了口气,揉着双膝站起身,对上西陵帝一双似鹰隼般的厉眸,险些惊呼出声。
正午时分,薄雾散去,一缕暖阳徐徐升起,照在铺满残雪的屋脊上,折射出几道刺目的光影。
“爷,宫里来消息了。”冥湮推门而入,压低的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轻颤。
夜幕辰放下毛笔,接过他递来的小竹筒,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拆开,抽出里面折叠的字条。
冥湮盯着那字条,心下一阵忐忑,老大昨夜又陷入了昏睡,最后一颗解毒丹怕是支撑不了太久。
大手不自觉攥紧,若是君神医再配不出解药,冥湮一颗心提起,不敢再想下去。
稳了稳心神,抬眸看过去,他家王爷重新铺开了一张宣纸,笔酣墨饱,苍劲有力的字迹跃然纸上,飘若浮云矫若惊龙,顷刻间已然抄好了方子。
“速去抓药。”夜幕辰薄唇轻启吹干了墨迹,将方子折叠递给他。
“是。”冥湮眸光悠然一亮,躬身接过药方,飞身出去。
南皇城。
是夜,星子被云雾遮翳,透不出一丝潋滟月华,整座皇城都沦陷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
亥时已过,御书房的灯火却仍未熄。
“皇上。”林继斟酌着,硬着头皮道,“早些歇息吧,龙体要紧呐。”
承顺帝皱着眉,翻阅着面前的奏折,闻言瞥了这忠实的大太监一眼。
林继只觉浑身发凉,心下叹了口气,却不敢再言。
皇上这几日歇得愈发晚了,头痛症也时时发作,长此以往当如何是好啊……
夜愈发深了,鼓楼亦陷入了沉静。蜡油滴落,烛心跳动了一下,承顺帝捏了捏额角,只觉太阳穴突突跳动得鲜明。
“报——皇上!衡王铭王反了!已起兵杀向宫门!”
门外突然传来骚动,林继悚然色变,一时失语,猛地抬眼看向皇上。
“护驾——!”林继的声音变了调儿。
“报——邙冀城守军陈将军起兵谋反!”
邙冀城地近皇城,守将与岳衡等勾结起兵,届时内外夹攻,对南岳皇城乃至整个国家而言,都将是一场巨大的变故。
承顺帝面沉如寒潭之水,色厉若冷刃,红血丝缠绕的眼瞳中,疲惫,狠厉,悲戚,还掺杂着些莫名的意味。
“皇上,皇后娘娘中毒昏厥,太医院尚未诊出是何毒。”
林继冷眼一扫,来报信的小太监惶惶低下头去。
前朝乱事纷起,后宫也不得安宁。
“命太医务必用心诊治。”
“是。”小太监急急忙忙退下。
承顺帝方启口再言,却忽地身形一晃,手肘重重磕在御案上,双手无意识滑落,许多卷宗奏折哗啦啦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