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二姐,我和立严去篮球场玩了!”
张灵悦和张灵音晾完做酸料用的瓜蔬,才从楼上走下,就听到这么一句,“好”字刚应到一半,人已经跑没影了。
看着张立孝一手护着胸前玩具,一手拽着张立严,跑得摇摇晃晃的样子,张灵音不禁摇头:“亏他还到处跟人说自己长大了,跟以前不一样了,一有了新玩具,还不是迫不及待地跑去跟朋友们炫耀。”
“是啊,”张灵悦也觉好笑,“不过他才七岁,离真正长大还早着呢,等他明白自己不需要去炫耀外物,也很优秀,就不会再做这么孩子气的事了。”
“说得也是……”张灵音叹气,“但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确实是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在这个家中,张灵悦因为是长女被倚重,因为性格被迁就,张灵音因为出色被宠爱,张立严因为聪慧懂事被放心,只有张立孝,占了长子的身份,却谁也比不过,不被看好,不被看重,常常挨骂。
最难的是,他面临的,才干比不过姐弟的处境将是一生的,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建立起强大自信的内在,谈何容易?
上辈子,张灵悦听他伤心醉酒后吐露这个心结,就觉得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当时的情况,姐弟四人已经长大,各自获得了一定的个人成就,非常明显地突出了张立孝才干不如姐弟的事实。
在这种情况下,不论他们怎么开解引导鼓励他,对他脆弱的自尊心都是重击。
几经尝试,都是失败,张灵悦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把问题交给时间,期望他有一天,能与自己和解。
她没想到,自己没有等到那一天,却等到了重生。
从头来过,在张立孝还小的时候,引导他发现更多自己优秀的一面,鼓励他树立更多的自信,想必将来,他就不会再为自己个人成就不如姐弟而失落郁结了一一
而且,也未必就不如,也许只是还没发现他优于或不输于姐弟的地方呢?
一棵小树要长大成材,一朵花要绽放,还需要时间。
而在当下的时节里,人们应该干当下时节该干的事。
秋收的时节,正值立冬,这是一段阳光晴好的日子,适合收晒稻谷,洗晒过冬的棉被衣服。
水门镇上住的人,家有田地的不多,忙过了秋收,就到了洗衣晒被的时候了,趁着天气好,这些日子里大家都在忙着洗洗晒晒,准备过冬。
这个时候,篮球场这块只有过年才有赛事,平时闲置着做儿童游乐场所的空地就派上了用场。
众所周知,国人对一块空地,根据其性状,天然地会生出两种念头一一
没硬化的地:真是一块好地方啊,好想给它种上东西。
硬化过的地:真是一块好地方啊,正适合晒棉被,晒东西。
篮球场这块硬化过的空地,自然也逃不过水门镇人的觊觎,这些天晾晒了花花绿绿的棉被衣服,以及瓜豆粮蔬,压缩挤占得儿童游乐的地方都只剩了一小半。
不过孩子们也不在意,游乐的空地是缩小了,但钻挂晒的棉被,绕瓜豆粮蔬跑的娱乐方式增加了,一样玩得很开心。
张灵悦和张灵音把过冬的厚棉被搬到篮球场上,远远就看见张立孝和一群小伙伴凑成一堆,玩他昨日新买的俄罗斯方块机,张立严则坐在他不远处的篮球场台阶上,翻看他新买的书。
小哥俩刚上学那会,因为是村里的孩子,受了些岐视和排挤,但随着小哥俩拿了几次酸料去学校,同学们知道他们家中是卖酸料的,生意很好之后,岐视和排挤就迅速消失了。
即使家中嘱咐他们别去于婆家,别跟住在于婆家的他们接触,小孩子又岂会乖乖听话?何况张灵悦还特意给他们酸料优惠,拉拢卖好,就更是左耳进右耳出,每天照样和小哥俩玩在一起了。
不过张立严还是喜欢看书,在游玩打闹戏耍和书之间,第一选择永远是书。
来回几趟,把棉被衣服全晾晒上,姐妹俩累出了一头汗,再看过去,张立孝已不再玩游戏机,而是兴奋高亢地说起昨天去县里玩,还有前些天去表姨家的事。
现在的孩子,很少有假期外出游玩的机会,像张立孝这样,又去县里玩,又倒几趟车去隔壁县的表姨家玩,在孩子们当中已经是了不得的新鲜事,也不怪他拿这些来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了。
再看张立严……
姐妹俩形状相似的漂亮眼睛同时眯了眯。
“立严在太阳下坐了这么久,眼睛也该看花了吧?我去叫他回家。”张灵音说着,就迈出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