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七十四章 闺阁女儿生活心思(2 / 2)富贵清流,雅俗人间首页

皙妍摊开手道:“不知天高地厚又如何,她就敢那样,我跟你说这个是让你千万小心,别得罪了她,说起来你爹爹的品级不如仙瑶爹爹呢!”

芍贞被说的心里一阵暗淡,若论富庶人脉,姜府比宁远伯府都不差什么,却不如人家有世俸。伯爷是超品三等爵,位在一品之上,这样的开国世袭都是被皇室看重的铁打饭碗,自家如何能比上,便没有皙妍那份放肆倚仗,只得转移话题道:“仙瑶也是太心直口快,说话总没个分寸,估计哪里没注意得罪她了。”

皙妍不赞成,往日相处都看在眼里,飞飞自视高贵,素来瞧不上仙瑶,仙瑶也不曾对飞飞毕恭毕敬,见飞飞难伺候,也懒得罪,有些时候刻意避着,如此这般没能满足飞飞那颗处处要人捧着的心,如今仙瑶婚姻顺遂,飞飞头一个不痛快,所以才对其使黑打压,因此道:“这个不好说,仙瑶虽然话多,却不道人长短,大概是整日太得意,招了人嫉妒。”

芍贞听懂了皙妍所指,仙瑶说了门显赫亲事,不但准公爹官至尚书,其余王家兄姐也都联姻宗室勋爵,飞飞说亲不顺,就见不得仙瑶好,她那宠妃姐姐除了能用来装门面,适当时候也能排除异己,因此便不顾面子的弄手段打压。

淑妃在深宫不知缘由,被妹妹找来几次使性子闹当了真,便向皇上揭露了关于阮府的“罪”,怂恿皇上对阮侍郎廷杖。侍郎是三品大官,就算皇上发怒,也不好责骂过了,何况后宫不得干政,皇上本懒得理会,无奈枕头风吹得一多,最后选择了委屈臣子,安抚一下爱妃。

仙瑶也是个要强性子,先为父亲担惊受怕了好些天,后来阮府对内官使银子得到了真实信息,一家人终于松了口气。忍无可忍的仙瑶随即把这件事说了出去,目的就是要把滕飞飞名声弄臭,她厉害也就这么大能耐,往上也没本事了,所以原先一同学蜀绣交好的朋友渐渐都知道了这事。

吃完菱角米,皙妍又转移话题道:“娇儿一向奢华,穿戴不是顶好的也瞧不上,既然吃的也不能送了,我就为娇儿准备个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芍贞好奇道。

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还没多想,这紧跟着细问,皙妍也说不出,就笑说:“我还没想好。”

芍贞笑道:“我已经替你想了,你不是最擅长打络子嘛,这次可以打个最精致的络子送与娇儿,配最好看的颜色,穿上玉石珠子,或八宝璎珞,又华丽又别致,别人再不能想到,就算想到了这份心思,也未必有这手艺,你觉得如何?”

皙妍闻言忙说:“这个可以,我就为她打个最好看的五彩云凤凰结,串几颗宝石珠子,上下再连两个玉平安扣,做成束腰的宫绦绳,娇儿必定喜欢。”

芍贞搓手道:“到时候娇儿系着你打的宫绦,看着我送的帕子,握着雅慕送的毛笔写字,心里想,哎呀!这些姐妹各个都这么有才华。”

二人笑倒一起。

说了半下午后,芍贞本欲像以往一样带皙妍回姜府住一二日。哪知皙妍这次先留芍贞在自家休息,理由是宁远伯府前不久建了一所汤浴池,洗澡又宽敞又舒适。浴池原是卫伯爷为方便妻子沐浴而特意修建,就在伯爵府内院主屋静安堂旁近的一处卷棚顶屋子里。自打汤浴池建好后,皙妍和嫂子们就抢着蹭澡洗,弄得沈夫人每次想洗澡还得提前预定。今日芍贞来家作客,皙妍自然有理由抢占浴池,招待芍贞洗澡。

芍贞虽是富贵的世家千金出身,平常洗澡排场也讲究,但是这般砌大池子洗澡的待遇还不曾享受过,闻言立刻欣然答应。皙妍从柜里拿了套樱桃红软绸衣裤递给芍贞,又命小早收拾了些点心果子,又从多宝柜上抓下一对香瓜大小的紫金釉玉壶春瓶,小晚搬来一坛陈年封缸酒,玉嶂匆忙上前帮忙,主仆一群兴冲冲的赶去汤浴池,率先抢占宝地。

到了汤浴室一看,芍贞颇受震撼,被屏风遮挡的浴池面积大过一平方丈,池口呈海棠形,四拐角设鸳鸯灯,周围装饰奢华。里间地坑造有大铁炉贯穿三洞,一洞到井边注水口,双洞接水轱辘到池内,池底又有一洞连屋后排水口,待池水注满,封紧入水和出水口,池水便经过双洞通向大铁炉,呈环流状态。地坑内保障添柴加温热水,池里的水就不会冷。

此时池水已经煮温,鸳鸯灯点亮,水面撒一层玫瑰花瓣,池边又摆上两盒点心,屏风外设两张宽敞的软榻,再有茶桌衣架等物。芍贞看这一切,心里感谢皙妍待客周到,也不见外,立刻脱衣服下水洗澡。二人水里漂游了会儿,小早倒了两瓶酒送来,二人接过轻轻一碰,痛饮一口,都恨不得醉倒在池里。

这封缸酒滋味如蜜,不易醉人,饮来正甜恰。皙妍拿着酒瓶懒懒的问:“芍贞,舒服吧?”

芍贞软绵绵道:“哎呀!舒服!都跟成了仙一样。”

皙妍越加自豪道:“不是我跟你吹,就这个浴池,满京城找不出三家有,我爹爹是去长安的时候,看了那个杨贵妃的华清池古迹,才想到在家里也建个这样的池子,不过没建太大的,怕冬天洗澡不暖和,弄个这么大刚刚好。”

芍贞懒懒道:“咱们洗这一次澡,得费几车水,几车柴呀!”

皙妍吟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舒服就好。”

芍贞对道:“莫使金樽空对月,咱们再干。”说着二人又碰瓶饮酒。

芍贞喝痛快了,忍不住吟道:“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皙妍忙道:“这词我好像读过,后面是……”就努力回忆起来。

芍贞见皙妍想好一会儿还想不出,不肯再等,淡淡接一句:“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皙妍:“这是谁的词呀?”

芍贞:“晏几道,《长相思》。”

皙妍:“长相思太多了,想不起来。”

芍贞道:“想不起来,咱们接着喝。”二人又碰饮。

芍贞继续吟:“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这个皙妍终于知道:“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

芍贞:“接的漂亮,干。”二人又喝。芍贞似是情到深处,又念:“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诵到后来,语调伤感,手指远方,又玩池中水。

皙妍听芍贞语气怪怪的,觉得接不住,就不想接了,直接仰头痛饮一口。

芍贞情绪上来,越发举止深情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语调婉转动人,背着背着,仿佛哭倒在诗中。

皙妍受到芍贞情绪带动,也半伤感道:“芍贞,你这是怎么了?念诗念的这么婉转伤感,可是我招待不周?”

芍贞连忙清醒道:“非也非也,这些诗就需这般深情念来,平日里如是这般念了,定会被长辈责骂的,今晚这里没别人,我才这么尽情背诗。”见皙妍的神情半信半疑,又出主意道:“皙妍,你也这么念几首诗试试,你背背李白的诗,把诗仙的气度背出来。”

皙妍大受指点,兴奋地说:“这倒是个好主意,我来试试。”

芍贞连忙补一句:“背诗前先喝口酒,李白的诗呢!”

皙妍一听这话,赶紧痛饮一口,清清嗓子,大声道:“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仰脖子气势,那叫一个慷慨。

芍贞听得心里直摇头,见皙妍光着白胖的小身躯,就洗澡念个诗,还豪放的这么不得了,暗暗道:“哎吆!背这什么个玩意儿!”

双美在池子里一边吟诗,一边饮酒,接着嬉笑玩水,游一个多时辰玫瑰澡,瓶里喝光了又唤小早来添,最后笑软的爬不上来。玉嶂、纤凝一直守着芍贞,半步不敢离开,一边同早晚闲聊,一边喝茶吃果子,时不时伸头瞧瞧芍皙二人。扶摇和沧渊已经回了趟姜府,把一行人二三日的衣服都拿齐带了来。

沈夫人听闻俩丫头洗澡都快洗上两个时辰,到现在还没吃晚饭,怕丫鬟看顾不周,洗晕了过去,终于忍不住过来看,见二人喝光半坛酒,满心拿皙妍没辙,顾及芍贞是客,更不好说,连忙把俩丫头弄上来穿好衣服,让到软榻上休息,又吩咐厨房煮个热汤来。

皙妍自小得宠,一有不适,爹娘比什么都急,喝多了才不怕呢!芍贞一心学文人借酒消愁,发泄对心中白月光的爱而不得之情,倒的跟个小醉仙一样。只有六个丫鬟怕惹事,小心的大气不敢出。

沈夫人亲自拿布巾给俩丫头擦头发,让喝了汤再睡,伺候的跟活祖宗一样。皙妍和芍贞实在醉起不来,都是闭着眼喝汤,又埋头躲开。沈夫人见实在喂不下去,就让管事媳妇准备,赶快送回屋休息。皙妍大嫂带来七八个健壮婆子,把皙妍和芍贞俩连人带榻给抬起来送回芝兰室。

贪恋大澡池洗澡的宽敞自由,芍贞在宁远伯府连玩两日,陪皙妍一起打了个最精致的彩凤络子,穿上一大把玉石珠和两枚平安扣,勾起来沉甸甸的精致。

皙妍与芍贞这两日洗澡相伴,饮酒取乐,自在忘形,不过经两日毫无保留的相处,皙妍发觉芍贞大约是有心上人了,一喝酒就把情诗背的动情婉转,几乎令人落泪,平常时不时暗自笑,心里肯定有事儿,问了却摇头怎么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