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下的毒,若不是我,他早就死了。”裴怀望着站在床边的婆婆:“她是何人?”
“裴老先生,谁让你这么做的?”陈兴急于知道,他内心担心着娴凝。
裴怀摇头:“我只是利用了这次机会而已。”
陈君琢一笑:“裴公,别人信你,我可不信。”
裴怀道:“紫星教教众只不过是找一个寄托,狗皇帝和琪三断了大家的营生与信仰,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
“心心念念的,无非是张家的财宝。”陈君琢盯着他:“琪三当年并未从张家人手中拿走,你知道为何吗?”
“他没找到。”裴怀冷笑:“若是找到了,他怎会不拿?国库没钱,谁人不知?”
陈君琢叹气:“能懂琪三的,真是很少啊。”
裴怀哼道:“懂他作甚?我只知我的妻儿死了,我要替她们报仇。”
陈兴哑声嗓子:“谁的错?和公子无关。”
裴怀肩膀虽然痛,但依然拍着桌子叫道:“他出生就是错,他的命就是错。”
清瑶道:“裴先生,你一生行医,救人无数。我的祖父和父亲也开医馆,小时候每次父亲治好了一个人,就给我吃颗糖。有一次好几天我没有吃到糖就去寻他,见他独自在屋里流泪。”
她望着他:“他说,因为一个人没有医好死去了,他很难受。医者仁心,我父亲如此,我相信裴老先生也是如此。你之所为,因为你有爱。”
裴怀听她这么说,颓然坐下,呆了片刻,眼里流出泪来:“我一生并没有作恶,但命运却对我不公,周耀祖杀我妻子,官府又将我儿抓去折磨致死。”
清瑶道:“你错了。”见他狐疑地望着自己,她缓慢而坚定地道:“你错在加入了紫星教。”
裴怀握着拳头,咬着牙道:“我的妻儿不能白死。”
罗军道:“你的妻子是去偷东西被周耀祖失手打死,现在他也已经死了。你的儿子帮着紫星教骗了很多百姓的钱财,让许多家庭家破人亡,若他不作恶,官府怎会抓他?”
陈君琢问:“那些被紫星教害死的人呢?江陵县的费约为何而死?因为他的女儿被紫星教掳走卖身害死。荆州的夏大人和周大人为何而死?他们的家人又有何过错?连佣人的孩子都不放过。”
清瑶接过话:“裴老先生,过去的事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解不了。现在,既然公子不是中蛊,七日之约也不用再谈,至于你何去何从,你自己选吧。”
罗军松了手,裴怀揉了揉肩膀:“你不杀我?”
“你没有下毒,还救他,我为何要杀你?”
婆婆开口道:“我需要有一个大缸,还需要一个大炉子。”
裴怀迟疑片刻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
这个地方,是麻城县周耀祖的老家。
周福见到他们一众人到来,又惊又喜,立即腾出房间安置他们住下。
这十年来,他一直在守着这老宅:“少爷总会回来的。”
他口中的少爷是周家灭门案中的幸存者周雨竹。
陈兴与周福认识是因为周耀祖的案子,但周福却不知道周耀祖与陈君琢的关系,陈君琢也不挑明。
众人在周家住下,婆婆每天用草药熬了药汤倒入大缸,让萧毅在里面泡着,到了第三天,萧毅终于清醒过来。
眼睛睁开,好多脑袋都围着他,把他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浸在水中,立即用手捂住身子:“你们干嘛?”
罗军笑道:“醒了。”
顾加笑亦笑:“醒了。”
陈兴、石彪他们都在笑,萧毅才想起自己在胭脂店闻了香粉,接下来啥也不知道了。
“我又中迷香了?”他快疯了。
顾加笑摇头:“这次比中迷香严重多了。”
“让开。”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众脑袋瓜闪开,萧毅的眼前冒出一个白发红颜的女子,目光灼灼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