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祁言把门缝推开了一些,点点头。
陈淮跟在路祁言身后进了门,闻到了一股混杂的酒精气味。
“你……”陈淮犹豫了一下,换了话题,“怎么没接电话?”
路祁言绕开地上的酒瓶,把手机从桌上拿起来,半晌低哑开口:“昨天就没电了。”
他缓缓看向周围,找到了充电器,给已经黑屏关机的手机充上了电。
陈淮看着面前的景象,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偌大的平层完全没了之前温馨的样子,窗帘没开,地上一片狼藉,遍布着立着或倒着的酒瓶,还有几个相框站在这片乱七八糟的垃圾之间。
相框倒是一尘不染,上面是郁舟的照片,或者是郁舟和路祁言的合照。
当然,最颓丧的是站在这片狼藉中间的路祁言。
他看起来双眼完全空洞,深黑的瞳仁边全是可怖的红血丝,脊背似乎也没有先前那么挺直了,像是背负了千钧痛楚。
这是陈淮第一次经历周边朋友的离世,看到路祁言这个样子,他忽然觉得难受感又一次袭来,满心都不是滋味。
陈淮深吸一口气,把酒瓶一个个捡了起来,扔到了垃圾桶里,又把地上摆着的相框罗列到桌子上。
最后一个相框还没放下,陈淮手里忽然一空。
他转头,对上了路祁言黯淡的眼睛。
“别碰。”路祁言把相框抢过去后,轻轻把边框和水晶框擦了一遍,看着照片,一动不动。
陈淮越看路祁言的状态越觉得心惊胆战,想了想打算把照片拿过来,重新放回桌子上盖起来。
但,还没等他动手,路祁言的身子就忽然晃了晃。
陈淮一愣,下意识扶住了路祁言,他反应很快,接着就伸手朝对方的额头摸过去。
掌心底是一片滚烫。
那温度烫到陈淮都觉得有点害怕了,他“靠”了一声:“路祁言,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路祁言把陈淮推开了,坐到了沙发上,声音难掩嘶哑:“我没事。”
陈淮想,没事个屁。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在沙发上抱着照片发呆的路祁言,问:“你们家的药都放在哪里?”
路祁言不说话,似乎和郁舟无关的事情就不会触发他的开关。
陈淮又难受又没办法,只能打开手机,叫了跑腿送药。
过了半小时,一堆感冒药和退烧药被送了过来。
陈淮先把测温计塞到了路祁言的嘴里,几分钟后,温度计上显示了一个可怕的温度。
40.8℃。
“你他妈,”陈淮忍不住急了,“你发烧多久了?这个温度再烧一会儿你就傻了你知道吗!变成脑残了!”
路祁言还是不说话,就只抱着他和郁舟的合照。
陈淮抓了几下头发,觉得自己简直是没脑子,在葬礼那天信了路祁言那句“没事”。
这哪是没事,这简直是……出大事了。
如果不是自己今天不放心,来看了一眼,路祁言不会要把自己也弄死吧?
知道他很喜欢郁舟,但……
不能这样啊。
陈淮不指望路祁言主动吃药了,他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杯子,倒了杯水,又按照剂量抠出来一片退烧药。
他把药和水送到了路祁言面前,苦口婆心劝:“你不能在这种时候病倒了,吃点药吧。”
路祁言的眼皮动了一下,眨眼后继续盯着照片上的郁舟看,完全没有接过药的意思。
陈淮是真的怕路祁言这样把自己搞垮了,咬咬牙,几秒后狠心道:“你觉得郁舟想看到你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