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怎么会这样?……”
闵宇雄语无伦次,脸上冷汗直冒。
那神情就像是刚刚被人硬塞吞了一只活生生的癞蛤蟆,又好像活见了鬼。
众人大奇,怎么突然间画风突变了?
闵太师又奇又怒,喝道:“混蛋,你究竟怎么啦?”
他一把抢过书信一看,也立即脸色大变,怒掷地上,作声不得!
他神情也像刚刚活吞了几条蚯蚓。
“究竟是怎么回事?”
岳静松第一个憋不住了,他这个倒霉亲家的心脏快受不了了。
宁宗沉声道:“岳大人把这书信读一读,自然明白。”
“是,皇上。”
岳静松捡起书信,大声读了起来。
“李将军在上,晚辈宇雄不义,十年前曾恶意伤害过令郎,致其痴傻至今,宇雄虽无颜坦承,但一直心中惶惶,今欣闻令郎大婚之喜,特偷投此信,乞望原谅。愿献金万两,稍补李家损失。是盼。……宇雄敬书。”
他读完已经合不拢嘴巴了。
见鬼了!究竟怎么回事?!
李甫夫妇更是又奇又怒又喜,做梦都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反转!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暗中有高人相助?
如果信中内容属实,确实是闵家毁了爱子,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忍不了!
只有李云暗暗偷笑,这自然是他的杰作,一招偷天换日,立置闵家于绝境!
文笔稍差,字迹不雅,但效果奇佳!
他刚才及时进来,装傻演戏,就是要让闵宇雄一口咬定这证物书信内容是千真万确的,这下看他如何自辩!
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众大臣这下也心里雪亮了,看来这就是所谓的“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知道是谁戳破闵家栽赃阴谋,暗中策划,让悲剧变闹剧,实在是高明。
机不可失,李甫立即向宁宗怒道:“臣启皇上,十年来臣一直查不出伤害小儿的凶手,现在闵公子终于自承其事,还请皇上主持公道,将他绳之以法!”
李夫人也忍不住了,想起爱子十年来的凄惨,双泪长流,向宁宗跪倒,泣不成声。
“小儿惨傻至今,请皇上主持公道!”
宁宗狠狠瞪着闵宇雄,一言不发。
闵宇雄慌了,狠狠瞪着魏三,办事不力的狗奴才,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魏三也慌了,他也闹不明白,自己明明小心谨慎万无一失了啊,吓得他浑身哆嗦,大气得都不敢喘一口。
闵宇雄只得乞怜地看向父亲。
闵太师毕竟是枭雄,脑筋急转,便冷静下来,喝道:“笨蛋,你看清楚,这笔迹是你写的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闵宇雄立即明白,怒道:“对,皇上,这笔迹不是我写的,定是有人诬陷我!”
李甫冷笑道:“你既然无颜坦承,自然也无颜亲书,叫他人写又有何奇怪?”
“我……”闵宇雄无言以对,忽然急中生智指着李云叫起来。
“大家可以问他,除非他能说出当年是谁干的,否则就是有人诬陷我,哼!”
这招也真绝,大家都清楚这事,十年来李云痴傻,说不出究竟是谁伤害他,此案才不了了之。
闵宇雄敢这么说,自然也有把握,之前向李云这个新郎官灌酒时还故意问起这事呢,当时李云还是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突然全场安静,众人目光都投向李云,要是这傻子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自然是铁证。
可是李云目光滞呆,口露傻笑,众人看得暗暗摇头。
这样的傻子能说出什么真相来?
闵家人都暗暗得意。闵宇雄心里大定,得意之色更是已经藏不住了。
李夫人心痛之极,泣道:“云儿,你快想,当年究竟是谁打了你脑袋的?你不用怕,皇上会为你做主的!”
这句话十年来已经问了无数遍,但每次都让她失望,只怕这次也不例外。
众大臣也忍不住心里恻然,就连宁宗也忍不住了,道:“对,李公子,今天只要你说出当年是谁打了你,朕定会为你做主!”
闵太师闻言也是暗惊,这少年皇帝已经慢慢长大,渐渐有了主见,不像过去一样事事对自己言听计从了。
陷害李家一计,正是要凭证据定罪,让皇帝无话可说,哪曾想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他瞪着李云,只见李云摸摸脑袋,目光慢慢掠过众人。
他目光虽滞呆,神情虽痴傻,但此刻目光所过之处,竟然是人人自危。
万一他傻劲发作,胡乱说是谁,皇上天威之下,谁岂不倒霉?
刹那间众人竟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突然李云叫道:“我想起来了!就是他!”
他指着闵宇雄和魏三,“还有他,就是他们两个,用很粗的木棍打我的头!娘,我头好痛呢!”
傻子突冒此言,犹如晴空霹雳,全场愕然,继而哗然,都看着闵宇雄。
闵宇雄大惊失色,忍不住心虚后退一步,喃喃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怎能突然想起来……”
魏三面如土色,腿都软了。
李甫夫妇一震,悲喜交加,李夫人心如刀割,抱着爱子痛哭起来。
“云儿,你记起来了!你不傻了?!”
夫妇俩大喜,什么报仇都比不上孩子不傻了更重要啊!
大臣们有人心里嘀咕,难道这冲喜真的有用?还真神啊!
李甫立即向宁宗悲声愤道:“真相大白,请皇上做主!”
宁宗一言不发,看着闵太师。
闵太师暗暗摇头,心里明白皇帝这是要他自决,现在众目睽睽,当朝二品以上大臣都在,此事无论如何也不能随便混过去的!
他当机立断,狠狠搧了闵宇雄一巴掌,怒道:“你这个不屑子!原来当真是你做的好事!”
闵宇雄不敢反驳,眼中杀气一闪,几乎没人察觉,但李云却本能般地捕捉到了。
这种人应该是个练武高手,现在恼羞成怒,若不是皇帝在场,只怕会暴起杀人也说不定!
但这杀气只是一闪而过,闵宇雄捂脸呐呐道:“孩儿……当年那只是想和李云贤弟开开玩笑……没想到一时失手了,我……”
闵太师忙向宁宗道:“皇上明鉴,十年前他们还都是小孩,犬儿不懂事玩心重,一时失手,事后又害怕不敢说,微臣也一直不知,不然早就绑了这逆子来这向李将军负荆请罪了!”
宁宗点点头,指着那书信道:“那这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