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竟然被一个小乞丐如此轻视,岂能不火冒三丈。
曹二公子右手习惯的一挥道:“曹大,给少爷打,狠狠的打。”可是,半天也没有人回应,曹二公子环顾左右,空无一人,这才想起今天是为了那事来到此地,竟是没有带一个随从,只得喝道:“小乞儿,看打。”
说罢,竟是撸起袖子,亲自动手了。
纪小岩刚才听到书生大喊狠狠打时,已转过身来,此刻见书生挥拳打来,心下一慌,急忙躲闪到柴火后面。心中叹道:“老天爷,小子我运气这么差,出门就碰到恶人吗?这古人这么喜欢打打杀杀的吗?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曹二公子一拳不中,围着柴火堆追上去又挥出第二拳。
好在纪小岩填饱了肚子,这才有力气躲闪。二人一追一躲,围着柴火堆转起圈子来。曹二公子曹勇是个成年人,身高体壮却不灵活,纪小岩虽然瘦弱,倒是十分灵活,二人你追我躲,一时间倒是僵持不下。
这一来一往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就在纪小岩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曹二公子想着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不能耽搁,这才撂下一句话道:“小乞丐,本公子今天先放过你,来日再来寻你晦气。”说罢急急忙忙跑远了,身影渐渐消失在暮色里。
纪小岩看着这厮不见了身影,这才一屁股坐到雪地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自嘲道:“这真是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雪地里冰冷刺骨,刚坐下,纪小岩就一个激灵立起身来,出了一身牛毛细汗,此时是绝不能受了寒的,否则感染了风寒,在这缺医少药的大明朝,那是要丢了性命的。
知道生命可贵的纪小岩只得不顾疲惫,继续拉着柴火往前走。
不多时,一条灯火辉煌,热闹非凡,店招林立的街道出现在纪小岩的面前。
酒肆,茶楼,客栈,赌坊……应有尽有,看得纪小岩眼花缭乱。
清河镇的夜景比不上后世大城市的繁华,却也别又一番风味。
纪小岩边走边看,惊叹连连,此时最诱人的是从酒楼里飘出来的各色饭菜香味,引得人腹中发出阵阵叽叽咕咕的响声来。
纪小岩摸摸空荡荡的衣兜,长叹一声,拉着木柴朝着一间酒楼行去。
大雪覆盖的冬天,酒楼的木柴消耗量应该是最大的,尤其是生意好的酒楼。纪小岩眼前的这家福顺酒楼就是清河镇最大最好的酒楼。
三层的酒楼人生鼎沸,灯火辉煌,此时正是用膳的高峰期,纪小岩跨步朝店里走去,前脚刚跨进酒楼的门槛,还没有落地,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个店伙计骂骂咧咧道:“哪里来的臭乞丐,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你这个乞丐能随便进出的地方吗?快点给爷滚出去。”
说罢,人已到得跟前来,顺手一巴掌扇了过来,纪小岩急忙后退一步,一个矮身,堪堪躲过这一巴掌。
“我是来卖柴火的,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打人?”纪小岩怒道。
“谁要你这臭乞丐的柴火,快快滚开,如若不然,定要打断你的狗腿。”说罢作势又要打。
纪小岩眼见这个店伙计人高马大,自己这孱弱的小身板如何能是他的敌手,再说,即便打得过,后面还不知道有几个伙计呢,好汉不吃眼前亏,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仇来日再算。
想到这里,也不多言,拉着柴火就走。
就这样拉着柴火沿街推卖了几个店铺,竟是没有卖出去半根柴火。
夜色越来越深,腹中也越来越饿,身子也越发的寒冷了。
纪小岩裹了裹单薄的衣衫,咬紧牙关继续朝前走,心下感慨万千:“这万恶的旧社会,竟是没有一个有同情心的,小爷这个小乞丐竟是如此不受人待见!乞丐便不是人了吗?被一个书生鄙视也就算了,一个小小的店小二也如此欺我,哼,总有一天定然要加倍奉还。”
“哎呦!”一声,满腹怒气的纪小岩一不留神被绊了一跤,还好雪厚,没摔疼,爬起身来刚要骂谁这么缺德,在大路上放木棍。“不对,不是木棍,好像是人的手臂。”借着月色,纪小岩小心翼翼的探手到那人鼻前,还有气息,不是死人,再看四周,黑灯瞎火的,刚刚这一通暴走竟然走到了冷冷清清的街道尽头,四周没有一个人,街道两边的店铺也是门窗禁闭,若是放任这人这么躺在冰天雪地里,不出一个时辰,必然是一命归西。
纪小岩哀叹一声,自认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否则良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