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8章 赵四哥怒斥袁家婿,刘三爷暖心秀萍妈1(1 / 1)荒村首页

荒村砖瓦厂座落在十队沟浜东边和十一队沟浜之间的一片地方,北连芦荡原内大堆,占地三十多亩,立体式砖瓦窑在瓦厂中间,窑门上方是赵忠礼书写的跃进砖瓦厂几个隶书大字,遒劲有力。东南片是取土制坯区,北片是凉坯堆砖瓦区,西边一排十几间砖瓦结构的房屋,两间大些的是厂长会计室,厂长会计室设有铺场,余下的是职工宿舍食堂及储物室,砖瓦厂烧制的是红砖红瓦,有别于土窑烧制的青砖青瓦,两台大型制砖坯瓦坯机器二十四小时不停地生产,制坯烧窑师傅是从公社砖瓦厂请过来的,大队为砖瓦厂专门架设了电线,窑厂整夜都是灯火通明,好生热闹。

赵忠志在厂里转了一圈,来到窑门口,有一中年人正从窑里推出一车火红的砖头出来,虽是冬季,此人仍满头大汗,忠志说道:一定要注意安全。中年人笑嘻嘻地道:晓得了,赵厂长。忠志道:什么时候换班呀?中年男人转头向窑门口顶上的大电钟望去,说道:才五点多些,六点再换班呢。然后又道:厂长让一下,砖头屑子掉下来烫脚呢。忠志说了声那你忙吧便去了办公室,路过食堂忠志问烧饭的:今晚多少人吃饭呀?烧饭的是马大爷公婆俩,这是向支书钦点的,也是唯一她做人情安进来的人员。马大爷笑嘻嘻地回道:今晚七八个人,饭菜差不多好了,等下班呢,你去办公室等会儿。忠志道:今晚我回去吃,顺便有个小事情。忠志看太阳已下山,西边一片晚霞,映红了半边天,马大爷说道:看西边烧晚霞,俗话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三五天内都是好天呢,西北角那批砖坯不焦干了。忠志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砖瓦厂离赵家几十米远,经李金城家屋后,然后过坝口木桥,走十几步就到了家。士英妯娌仨正在院子里打草苫子,忠志近前看了看,说道:还是你们这草帘子打的结实牢靠,有些人家的草帘子太松了,筋子不结实一拉就断。士英道:筋子要青郁郁的草搓才结实呢,遭雨受闷的就容易断,我们搓的时候,也给了劲的。小丽道:你是厂长呢,我们家拿出去的东西丑了,不给你丢面子呀。赵妈妈在锅门口烧火,插嘴道:你今天回来怎呢这么早的?忠志进了锅屋,从手提包里拿出一罐麦乳精放在赵妈妈的床上,赵妈妈问道:这个东西哪块来的?忠志道:是马大爷给我的,他说是他家亲戚送的,他公婆俩不喜欢吃,说是拿给你吃。赵妈妈道:哪有人不喜欢吃这个的,人家就是送礼给你的,拿这话说的。赵妈妈往灶膛里添了把柴草又道:下回不要收人家东西,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话还没说完,院子心传来一个小男孩急切的声音:大哥,我嗲让你们过去一趟。小男孩边说话边喘着气,忠志道:是大伟呀,叫我们去有什呢事情呀?加伟道:跟男姐姐跟人家跑得了,袁家来了好多人,在二爷家院子心里闹呢。忠仁在西山头搓绳,忠礼在东屋改学生作业,闻声都过来,忠仁道:你慢慢说,什么情况。加伟道:我也不晓得,我嗲叫你们快些去。忠仁道:现在走过去渡船口不一定有人,我们撑船去吧,这样还能快些。四人上了木船,忠仁忠礼两把篙子,撑得船在水上飘了起来。

赵妈妈从坐墩子上站起来,拂不拂身上的草屑,来到院子心,说道:这个小跟男,太不让人省心,又要把她妈焦死了。士英道:当初就不该嫁给袁家那个哑巴,说不上一句周正话,一天到晚嗯嗯呀呀的,两口子就图在一块儿说说谈谈的。赵妈妈道:那不是自找的。又说道:大巧子她们几个侠子呢?士英道:在东屋她三妈那块玩呢。赵妈妈道:现在忙打草苫子,没人挜蒲给她做包了,她也不学打草苫子,放了学回家跳山猴子。士英道:再玩几个月,明年初中毕业了,看她不回来做生活。赵妈妈道:有个事我不除疑老摆在心里,你们看这加伟像不像忠义?士英道:说破了还真有点像呢。小丽道:莫非就是二哥养的?赵妈妈道:瞎说,大伟是人家讨荒的撂在你大舅家,跟忠义八杆子打不着的。士英道:反正有些蹊跷,眼睛和下巴箍子,像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赵妈妈道:说说而已,这事不能在巧云耳边提起,女人心眼小,心里怀怀疑疑。小丽笑道:奶奶这话说的,好像二哥在外面真有私生子似的。赵妈妈道:天黑了,收起来洗洗吃晚饭。又朝东屋喊道:大巧子,叫你三妈一起过来吃晚饭。秀萍大巧子等过来,一家子进屋吃晚饭。

忠仁等人将船靠在大舅家河码头,上了岸,来到大舅家。丁大舅坐在屋里,也未上灯,见忠仁等人便说道:你们来了,袁家来了这么多人,吓得我没了章程,叫大伟去喊你们过来。加伟擦着火柴,点亮了油灯。忠仁问:怎么回事?大舅道:袁家早上起来,不见了跟男,以为是回娘家了,等吃过中饭都没回家,便着她家侠子来看看,你二舅妈说人没来过,侠子家去学了话,袁家人才上紧,来了这么多人,说是跟你二舅家要人。大舅又道:晚饭没吃呢吧,要不先烧晚饭。忠仁道:我们先去前面看看。

袁家男女老少十几口团在丁家院子心里,路边有不少站闲看热闹的,有端着粥碗的,有拿着针线的,或勾肩搭背指手画脚,或嘴刁香烟议论纷纷。众人见忠仁兄弟三人,都向旁边退去让出条道。袁家女人瘫坐在地上,哭天呼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数落道:我们家对你们家不错呀,你家没得吃了没得穿了,哪年不是又送米又送布的,现在看我家老头不当干部了,来这么一出,没良心的呀。旁边有两个妇女劝着她,一位身壮的中年人则指着屋里的丁二舅吼着:今个儿不把你家闺娘交出来,就挥了你们家屋脊子。

站在檐口下抽香烟的是袁主任,他和忠志是认识的,便主动迎过来,忠志同他打了招呼。忠仁问道:怎么回事啊?老袁道:丁跟男被你二舅藏起来了。忠仁道:多晚的事。老袁道:一早上到现在都没她人影,应该是昨天夜里。忠仁道:袁英跟她一起睡觉的,怎么不晓得身边的人什呢时候没得的?瘫在地上的女人擤了一把鼻涕,揩在布鞋帮子上,抢道:都年把不跟我们家儿子睡了,把他撵到锅屋小床上了,可怜我家儿子,不会说话,任她欺负。忠仁道:袁大奶奶,地上凉,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亲家礼道的。一个小青年说道:跟他家狗屁亲,我大妈今个要是有个好歹,他丁家不想过安稳日子。忠礼早已进屋去安慰二舅两口子,可怜两个年大的,站在房门口,任听袁家人呟骂,不敢探出头去,跟兄也早已闻讯回来,陪着妈妈淌眼泪,没有一丝儿主意,忠礼道:跟男真没回来招应过你们?二舅道:我们也不晓得,袁家过来要人,我们也慌了,我心里也着急,不晓得二丫头到底去哪滩了。外面,袁家女人哭道:我们家老头子在台上时,她还吃乎些个呢,现在没权没职的了,受尽了别人白眼,没想到自家媳妇也翻起了爪子,以后叫我们脸往哪块搁呀。袁家又有几个小伙子小媳妇跟着起哄,忠仁好言劝阻道:听你的话音跟男是被她嗲她妈藏起来了?袁家女人道:丁跟男跟野男人跑得了,她嗲嗲妈妈肯定晓得往哪块了。忠仁道:饭可以白吃,话不能平白无故乱说。袁家闺女说道:什么平白无故的?庄子上哪个不晓得她跟我们队那个姓冯的瓦匠眉来眼去的,破鞋,不要脸的东西。有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挽起袖子,发狠道:跟他们扯什么嘴皮子,不行就砸他家东西,说到天亮还是这么两句。忠仁道:有袁主任两个年大的在这块呢,旁人就少说两句。那人道:什么旁人呀,我是他们女婿,没得权利管这事?边说边跷胡子瞪眼睛,急得在院子里乱窜。

忠志站在锅屋窗户下看着动静,也把来龙去脉听个大概,他走到袁家女婿面前,说道:这位大哥,你先别激动,听我说两句。袁家女婿道:你算老几?忠志道:我不算老几,就作为一个看闲人总有说几句的份吧。忠志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袁主任,你是一家之主,我就问问你。袁主任一肚子气愤,碍于两人的面子,压住声调道:你说。看闲的人都拢到院子外,忠志清清嗓子,不紧不慢地说道:袁主任,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跟男没得的?袁家女人道:早上起来就没看见她,以为她回娘家的,到了中上仍未见回来,就叫我们孙子过来看看,回说是没看见他妈。忠志道:我想问,昨天晚上跟男说没说要回娘家,你家有没有把她送回娘家?袁家女人道:没。忠志道:也就是说,丁跟男在你家走得的。袁家女婿道:不听你在这下扣子。忠志道:兄弟,你别激动,人在你家走得的,你们现在反而倒打一钉耙,跟丁家要人,你们是不是欺负丁家人窝囊。听的人都憋气小声,忠志接着说道:我大舅说的,他们也有两三天没见过跟男了,跟男是夜里跑掉了,还是被你们袁家早就害死了,还真说不清。袁主任听了脸色铁青,袁家女婿也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忠志掷地有声:这样子吧,我们在这里也争不出个名堂来,现在去你们大队部,找大队干部去,你们把我表妹害死了,现在反过来到丁家要人,我表妹天生的不太见聪,还经得起你们家欺负,看看你们袁家,哪一个不是好佬?即使没被你们害死,跟人家跑得了,也是被你们所逼的,人也是在你们袁府上不见的,我把话撂在这里,要是三天内不见丁跟男人,等着瞧,不要仗着你们袁家人多势众,告给你们,再多人我也不怕,我厂里有百十号人呢,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

袁家人被他镇住了,没了气势,有几个旁支子亲戚早已悄悄地挤出人群溜走了。忠志对袁家人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找人去?又对袁主任道:袁大主任,我们都是混过事的人,当初你们家也是晓得丁跟男是什么人,是你家心甘情愿地要娶这媳妇的,说重点,你是仗着大队主任的势力,强行人家闺女嫁给你家哑巴的,现在嫌丁跟男是破鞋了。忠志手一挥,大声道:统统跟我滚,三天内不把人交出来试试看。袁家人听得大气不敢出,鼠窜而去。

众人散去,赵家三兄弟又劝了舅舅舅妈,跟兄去锅屋烧了晚饭,大舅留他们吃晚饭,忠仁道:我们回去吃。忠志对跟兄说道:大姐,你在家蹲两天,有什么事情就去找我们,明天我还过来呢,找他们大队干部谈谈。二舅道:多亏你们兄弟呢,别的今个晚上不晓得闹到多晚呢,我被吓得一直抖到现在。

兄弟三个别了舅舅,撑船而去,忠仁道:老四说话拿得住人呢。忠志道:其实他们也背理,只不过是仗势欺人,他们估计丁家会去找他们要人,先来个恶人先告状,先镇住镇住丁家,二舅本就是老实人,哪经得住他们这个架势,不是我们兄弟们撑住他些个,就是真晓得跟男被袁家害死了,估计也不会去讨公道说法。忠仁道:真是人怕狠鬼怕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