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你也要跪……
它抬起前蹄,打算把巽泽按下去跪着,这样看起来都跪平了,才更显神威。
巽泽立刻把脸拉得很长:“笨蛋,你看有哪个神仙向凡人下跪的?神仙若还要向凡人下跪,那你还祈盼修成神干嘛?我是能送你回山的神仙,怎能下跪?”
麒麟不可思议的看着巽泽,回想了一下太华山的仙者,好像是那么回事,它是神兽,也不该向凡人下跪,应该是凡人跪它,跪神仙……
嗷呜,嗷呜!
它撤回了蹄子,觉得巽泽太有道理了。
但他太嚣张了,竟然骂它笨蛋。
它甩着脑袋嗷呜几声骂了回去。
使周围的气氛更加压抑。
慕容黎的凌压,仿佛一柄锋利的剑在人的喉间慢慢滑动,审判着跪伏于君王面前的罪人。
等待,就像一场漫长的凌迟。
直到州牧和夏山几乎忍受不了这种酷刑,汗落如雨,慕容黎才冷冰冰再次开口:“陆权,你贵为州牧,主掌一方军政,这平日对属下郡县各级官吏之督责考核似乎不够严实,此等枉法害民之徒,竟也能加官在身,你不杀,莫不是要让本王亲自挥剑?”
慕容黎鞭子扔在夏山脚下,鞭指的正是夏山的命。
夏山灵魂飞起,如一滩烂泥瘫倒:“国主饶命,微臣……”
慕容黎:“妄拿平民,夺财害命,也配在本王面前称微臣。”
这么淡淡的一句话,褫夺了官身,几乎刺穿夏山脑颅,但他仍极力狡辩:“草民不知犯了什么罪,国主要草民的命,草民无话可说,但草民不服,就算是国主杀人,也要讲究王法证据。难道定人生死,仅凭国主区区一句话?”
难道不是吗?
慕容黎示意里正和百姓起来,让他们来指证夏山的罪行。
眼见有国主撑腰,百姓们立马来了精神,七嘴八舌开始指责起来:“他抢张二狗虎皮,张二狗不给,就把人活活打死。”
“李四家的那片地,他只给一文钱就想租来私有,李四不同意,他命家奴把人打残丢了一文钱就把那片地占了,随意作践农作物,现在李四还躺在家里下不了床,都可以请来作证。”
“还有主街的商铺,他以地段好为由恶意涨租金十倍,导致很多铺主开不下去,他还不许别人关铺揽别的活,关店铺还要赔他好几倍的违约金,哪有这样的霸王条款,真是把人往绝路上逼。”
“还有……”
他们越说越愤恨,要不是碍于国主威严,都想跑过去一人给夏山一锤子。
这些都不是国家军政大事,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民间鸡毛事,但就是这些大人物不屑理之的,才是平民真正想要的公平。
这些小事上报到县里,县主觉得无关紧要,又是州牧亲眷,处事起来一拖再拖,最后往往不了了之,也就积压出了民怨。
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们拿着朝廷俸禄,败慕容王室的江山,其恶行已是罄竹难书,罪不可恕。
慕容黎一挥手,打断百姓的怨气,逼视夏山:“如此,你可死得明白?”
夏山仍旧不依不饶:“是他们联合起来栽赃污蔑,我没有做过,他们前一刻还想着百金,对,一定有人花钱冤枉我……”
慕容黎冷笑。
陆权冷汗流淌,可那是自己夫弟,带回家一具尸体的话如何向自己那枕君交待,他颤抖着,求慕容黎:“国主,这些都是一面之词,许是有什么误会,求国主宽恕几日,容臣查明……”
“几日?”慕容黎踏上一步。
陆权脊背生寒,支支吾吾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慕容黎捡起地上一支断箭,慢慢上前,蹲在陆权面前,将箭头代表的证据送到他眼前:“那么,弑君呢?”
陆权全身巨震,几乎瘫了下去。
弑君大逆不道天下第一罪,理当诛九族,便是陆权的所有家眷亲属,都该诛杀。
慕容黎让他大义灭亲定夏山的罪,是念他多年劳苦功高,给他一个不被诛九族的赎罪。
夏山扯住陆权衣袖,宛如扯着救命草,哭诉起来:“兄长,我没有,我不知道他是国主,我不知道国主会在里面,再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弑君啊,兄长……”
慕容黎冷叱:“就算本王不是王,你就能对着百姓放箭吗?”
仿佛天威压下,陆权任夏山把自己身子扯得涣散,抬眼看见巽泽笑得璀璨,他却知道,那璀璨的笑面里,有着怎样残忍的嗜杀。
瑶光,不会再有一个臣民敢不服慕容黎。
仿佛经过了一场非人的漫长折磨后,他终于抬起双手,颤抖的接下了慕容黎手中的断箭:“臣谢恩。”
慕容黎起身,迎着璀璨,振声道:“像夏山如此贪虐之恶官吏、劣蠹吏,在世间上多留一日,则民多受一日之残,国多受一日之害;此类官吏一日不斩,则贪酷一日不止,国法一日不彰,本王巡行天下,绝不轻饶视人命如草芥的恶官吏,拖出去,斩。”
夏山还在嘶声吼叫着饶命,下一刻,生命已被扼断。
大快人心,百姓们齐声叫好。
慕容黎再道:“陆权身为州牧,不能为百姓抑退奸吏,为朝廷擢进贤良,削官罚奉,归田自省吧。”
陆权千恩万谢,仿佛终于长舒一口气,才拖着半死半活疲惫的身子,依旧跪在慕容黎面前,叩头求道:“望国主开恩,赐罪民一些麒麟血,让罪民救救我那苦命的孩子。”
“迂腐迷信。”巽泽拉过慕容黎,冷然道,“你可知麒麟因何降世?”
陆权胆战心惊,只摇头不敢说话。
巽泽:“所谓麒麟能令人起死回生,所救者为何人?”
陆权战战兢兢:“是国主。”
巽泽淡淡道:“麒麟是国主的守护神兽,知国主危难才现世,唤醒的是携带天命的帝王,拯救的是苍生之主,而并非它有起死回生之术,你可懂?”
麒麟听到在夸它,高昂前蹄又是铜钟般的嘶吼。
那可不,它是帝王的守护神兽,只能救帝王一人。
区区凡躯,接受命运的安排在生老病死中继续苦行吧。
麒麟守护在慕容黎身边,还用头温驯的蹭着慕容黎,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麒麟降世,只为重伤至殇的瑶光国主一人而来。
巽泽目光巡视四方:“再有觊觎麒麟血欲斩杀麒麟者,等同于斩国脉,灭国运,毁天下昌荣,与弑君无异,同样是诛九族的大罪,诸位可明白?”
“国主千秋万载,麒麟万岁。”
百姓再次跪了下去,这一次,虔诚拜的是国主,也是麒麟神兽。
在这严肃的氛围中,巽泽语重心长对着陆权说了一句话,令慕容黎都忍不住刮目相看。
他说的是:“今后望你多布施贫穷,使人爱乐,即无嫌恨,无所悭嫉,如此亦是为自己积福,为爱子消灾除病,明白吗?”
陆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