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简宁已入睡,丁有田还在灯下看着舆图,不停在脑子里推演着攻城方案。丰邑城墙比其他城池足足高出一丈多,城门乃生铁铸造,极为坚固,两边城垛上都设有连弩,榴弹炮和无人轰炸机的弹药有限,联军数量有几十万之众,想攻下城池又减少伤亡仅靠炮火不行。
最佳方案是成立一支敢死队飞上城墙,杀出血路冲去打开城门,城门早一刻开启就能减少攻城兵的伤亡。
丁有田在脑子里筛选着能飞跃城墙的人选,脑子里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充斥着各种血腥的画面,开战小半年,他肤色粗糙了身板也壮实了,一双狭长的凤目仍如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辉,看去睿智沉稳,再不是从前丁贤村那个跳脚骂大街的泼皮了。
一夜风平浪静。
翌日,士卒们都在为着后日的攻城勤加操练,宴军自建朝以来军中操练,一直沿习着刘瞎子从前制定的每七人一伍,各伍独立作战,每伍中有四人持长矛和大刀专事击刺,另三人专事割首,战后每伍以人头请功领赏。
两军对阵时,执矛者居前,执刀者守卫两侧,形成尖刀队形,发挥长短兵器的作用,简宁之前一看便知这是广西狼兵的作战方式,她从中军帐出来找了一圈,看到自家三个小妞同着李侧妃和她几个侍女,组成一伍在操练,令她意外的是大宝。
大宝还是武队在时批准入的武毅营,此刻他却和丁贵丁鹏几人组成一伍在操练,还真是上阵亲兄弟啊。
简宁见丁贵一招一式很是沉稳,这家伙倒天生是块习武当兵的好料子,和大宝配合得不错。
休息时,简宁把二妞三妞叫了过来,两个小家伙轻伤未愈就积极投入操练,看来四个娃都随了外祖平南王,都有股子血性,只佳佳随丁有田多点,但在其他三个影响下也不甘落后。
“你俩练归练,但上阵杀敌用不到你们,要是不想被送回去就跟着巧凤姐姐,帮着她救治伤兵同样也是为军中出力,听到没?”
二妞三妞对视一眼,三妞道:“娘,我可以的,外姨祖母先前还夸我了,不信娘去问。”
“也,也夸我了,说我也不错!”二妞见三妞没提自己,气得小脸一下都涨红了。
“不许吵。”简宁手指过她俩,“一切行动听指挥,”
二妞三妞嘴快撅到天上了,她俩之所以磨着李侧妃积极投入操练,是指着用敌首换赏银,然后给自己做身盔甲呢。
“我们去找爹爹说说吧,娘现在好像听爹爹的,爹爹是官身,娘不是。”二妞伸手去牵三妞手,三妞想想,道:“好吧,娘是怕我们被敌军杀死,爹爹不怕。”
“你俩别瞎说。”巧凤用木盆端了一盆染满血的纱布过来,恰好听到她俩在嘀咕,她止步,看向她俩,“说得你们爹爹不担心你们一样,方才师父跟我说了,让我带着你俩,我现在要去溪边洗纱布,你俩要不要跟我一块去?”
“不要!”
“要!”
二妞说不要,听三妞说要,她扯扯三妞,“我们先去找爹爹,然后再去溪边找巧凤姐姐,帮巧凤姐姐一块洗纱布好不好?”
“不好,先帮巧凤姐姐洗完纱布再去找爹爹。”
“那好吧。”
三人到了溪边,纱布上干涸的血迹浸水后溪水都变红了,二妞惊叫道:“哇,流了好多血,都是我们的人身上流的血。”
“我定要多杀他们几个,让他们流更多的血!”三妞绷着小脸发狠道。
洗完纱布,三妞跳上溪边一块大石,她站在上面,二妞站在下面,两人合力绞拧着几条纱布。
拧干几条,二妞抱着放去盆中,三妞哈了哈手,溪边草地上还有许多未融化的雪,溪水死冷死冷,要不是外敌入侵这会她应该在私塾念书,手里还捂着暖手壶呢。
三妞恨死了入侵的联军,她不由抬目朝丰邑城望去,这一看她忽“呀”了一声,揉揉眼睛,她定睛又看会,随后跳下大石,也不顾二妞和巧凤喊她,撒丫子朝中军大帐那边跑去了。
“我去追妹妹。”二妞跟着追了上去。
中军帐内,丁有田在给平南王和一众将军在沙盘上推演,他提出的用敢死队飞跃城墙方案,正跟众人商议着可派哪些人时,二妞三妞一前一后跑到了帐外。
帐外有五品以下的将领带人把守着,两人被拦下了。
“大帅在和众将军商议要事,不得入内。”
“外祖父,我有紧急军情禀报,外祖父!”三妞跳脚大喊。
听闻有紧急军情,平南王大步走了出来,丁有田和众将士也都跟了出来。
“到底何事?”丁有田冲着她俩喝道。
“是妹妹有事,不是我。”二妞看他脸黑黑的,手朝三妞指了下。
“爹爹,我看到城楼上有手挥了几下,好像吴仙姑跳大绳,娘说过那样就是在……”
没等她说完丁有田已大步入帐取出了几个望远镜,给了平南王和秦薏帆一人一个,几个举着望远镜看去,果然不时能看到有高过头顶的手在挥舞。
丁有田迅速指挥人把昨儿兑好水的苦酒泼洒在地上,为防意外,平南王下令撤营后退三十里,以便苦酒万一对巫师搞出来的玄驹军团无效,三军将士能及时撤回毫邑城内。
两国交战,无关平民百姓,这是不成俗的约定,即便有兵卒烧杀抢掠也不会屠杀平民,大宴军每下一城鲜少驻扎在城内,多是离城几十里安营扎寨,从不骚扰月国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