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海家族的墓穴之中,长长的甬道上,血腥味依旧浓郁。
杜松看着脚下趴着的这个人,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他的嗓音判断,这是一个老者,甚至可能是一个活了超过四百年的人。
从他说的话判断,他也是一个永生之主的疯狂信徒,为了自己的神灵甘愿献上灵魂。
可我不知道什么是永生之主啊......
米歇尔临死前那癫狂、悔恨而又惶恐的神情历历在目,让杜松很难把握这些狂信徒的心理,暴徒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法交流的人,这样的人与野兽别无二致。
这个现在仍旧跪伏在地上的人会不会突然发现杜松是个冒牌货,然后二话不说就暴起杀人?不,直接死掉说不定才是最好的结局,因为冒充神灵无疑是最大的亵渎。
紧张使得杜松的头脑更加清晰,他思考了片刻,便决定先把眼前的这个人稳住再说。
“起来吧,你的虔诚我已经感受到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让你知道我的身份。”
赞扬一个信徒的虔诚,这是神灵增强信徒忠诚度最廉价的手段,杜松努力地把自己的语速放缓,让自己听上去更加的自信。
穿着斗篷的男人站了起来,他摘下了斗篷的帽子,让杜松看清了他的面目:
头发全白,就连嘴边的胡子都是白色的,修整打理得一丝不苟。
深邃的脸上有着深深地皱纹,却并不可怕,反而看起来和蔼可亲。
他与杜松一般高,魁梧的身形却更具压迫感,笔直的脊背就好像久经历练的老兵。
杜松从没想过,这样一个造成了伦海家族400年惨剧的人竟然会是这般样貌,他不像龟缩在阴影里的阴谋家,更像一个靠着功勋捍卫荣誉的传统贵族。
然而他的表情也是做不得假的,面对“永生之主”,这个老者表现出了如同孩子一般的欣喜。
“2500年了,拉托维第一骑士团一直在苦苦等您等您回来。虽然您创造的‘真理之界’从未有过崩溃的现象,但您太久没有出现了,这动摇了很多人的信仰。我很自豪,自己从未被外神所蛊惑,也从未试图窃夺您的权柄。”
老者自顾自说了许多杜松听不懂的话,但他也从中抓去了一些重点。
比如说,2500年前,这个时间正好是灯塔的创始人,七个超凡者拯救丝兰王国的时间。
再比如说,拉托维骑士团,这应该是“永生之主”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有生力量,而且他们的近况可能不是很好。
最重要的一点是,“永生之主”的信徒似乎也不是铁板一块。
杜松努力地回忆苏里芬的记忆,他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永生之主的记忆,这个世界里的,普通人对邪神的印象就是带来混乱、疾病、灾厄的怪物,罗德里安的表弟在变身之后成为的“浮尸怪”也应证了这一点。
然而,根据眼前的这个老者的话,杜松甚至可以把永生之主幻想成一个备受敬仰,却惨遭背叛的君王。
到底哪一个才是“永生之主”的真实一面?
就在杜松为之而迷茫的时候,老者继续说道:“您让我的家族保管的天书,我一直带在身上,现在到了还给您的时候了。”
在杜松惊讶地目光中,老者撸起了袖子,他的手臂不自然地伸长,变得好像触手一样柔软而又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