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食指点在许念眉心,沛然魂力在指尖荡漾,显出森白的光芒,照得许念整张脸苍白不堪,那双干净的眸子也下意识地闭上。
许念觉得自己像是来到某个高高垒起的堤坝之前,还没等有所反应,堤坝就轰隆粉碎,漫天的洪水直冲过来,涌进他的眼耳口鼻,冲遍四肢百骸,引导出强烈的痛楚,让他痛得就要张口哀嚎。
他却忍住了张口的冲动,不过是闷哼了几声。只因此刻的痛苦虽然强烈,但还比不上炼就神识的那一次。
“这都没喊?你的意志力确实难得,老夫在你这般修为之时,意志远不如你。你这样能忍,老夫很是欣赏。”沈家老祖赞了声,暗藏嫉妒地说道:“但对你的杀心也更重了。”
沈家老祖的声音,许念难以听得清楚,而在那股魂力的冲击下,他再也没有力气握住剑柄。
长剑摔在雪地上,突然自行飞起,剑刃浮现一圈气流,蓦然流动成一道剑气,剑气裹挟长剑,嗖一声斩向沈家老祖!
“咦?”
这一剑又快又奇,沈家老祖猝不及防,剑气转眼离他脖子只剩三寸,差一点便要砍断脖子!沈家老祖身上散出修为气息,剑气被一冲而散,长剑旋转着飞落雪地,再无动静。
长剑之中,剑灵上气不接下气,颓然神伤,心道:“我真蠢,为什么不逃,讲义气有个屁用?不还是没能弄死这家伙!这下好了,灵性几乎用尽,动都动不了,我该怎么逃?果然还是装死罢!”
它担忧地感知着许念的状态,回想两年来跟许念相处的一幕幕,好像有一颗不存在的心死死揪起,“小念,剑爷我尽力了…你可千万别出事啊!女魔头,她当真冷眼旁观?她跟小念到底什么关系…”
“剑只是普通的剑,是你御剑释放的剑气,你竟还藏着一击之力?”
沈家老祖诧异地望向长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收回视线,大感兴致地注视着面前不能动弹的少年:
“奇怪,很奇怪。小娃娃,你虽说剑术不凡,却如何习得这等程度的御剑术?采气境不可能有这样的御物造诣,你怎能如此御剑?老夫先前大半意识在那巢穴之中时便疑惑…你拥有神识?只有这一个答案了。
“了不起,采气境就能炼就神识,这样的天才,老夫有所耳闻,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你的剑术,你的肉身,都这样出类拔萃,你的功法似乎也不寻常…我等不及要看看你的脑海了,先看看究竟是什么力量,竟能趁我不备伤到我?”
沈家老祖悠然一笑,他不认为许念真的会对他造成威胁,先前元神受伤,究其原因,也是他在蛛巢中不曾完全苏醒,处于虚弱且毫无防备的状态,这才不慎受伤。
现在不同。
他沉睡千年醒来,且已经夺舍成功,元神吞噬了那个与他极度适配的子孙后辈的魂魄,占据了这具与他血脉同源的年轻肉身,他乃元神境炼气士的根底,实力正在恢复。往后消耗些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不需太久便可重回巅峰实力。
现在,他虽然没回到巅峰,但元神仍在。修炼等于是反过来修炼,也快聚炼金丹,将要破四入五,这样的他绝非先前的他可以比拟!
以他现在的修为,一步就可以跨越江河,一掌能够震碎高楼,他轻轻一指,便轻易制服一个天才般的少年炼气士!
他是沈家老祖,是一个拥有传奇色彩的炼气士,曾经见证过玄宗的辉煌与剧变,曾亲手建立起强大的世家,他一生风风雨雨,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可谓一方枭雄人物!
只是晚年陷入寿元困境,这才舍弃肉身,以异宝蕴养元神,他元神沉睡数千年,到如今终于以夺舍秘法重新复生,他激动欢喜,豪情万丈!
往后他要坐领沈家,要让沈家一直成为江南州第一世家,他将享受万人敬仰!就连承玄宗的那些世外高人,也要对他这样的人物以礼相待!
只是在此之前,在这重获新生的第一个晚上,他作为沈瀚的祖宗,总要满足这个为自己牺牲的子孙的心愿,杀死面前这个让他忍不住心生嫉妒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