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游戏世界中。
祁无令眼睛未曾睁开,甚至都快感受不到他的呼吸了,在这一片于寂静中毁灭的游戏世界中,好像他就算死了,也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
他躺着的位置不断下沉坠落,好像要将他这个人同这片世界一同葬送彻底消失。
祁无令紧闭着的眉眼,了无生机。
但他的脸色却比他醒着的时候更加柔和。
这里没有任何人。
只有无数坍塌的建筑,和不断下沉的地面。
祁无令是唯一一个没有被传送出去的人。
所有玩家,哪怕是死在游戏里的尸体,都全部被传送了出去。
但他成了这唯一的例外。
不论是他身份的原因,又或是他运气的原因,又或者什么终端出现bug,总之这一切祁无令都不知道。
跟着他一同坠落的地面上生长的那一大片火红的玫瑰,也在此刻尽数凋零,全部枯萎。
那在一瞬间枯萎的玫瑰花落在了祁无令的眉眼间,身上。
“阿令,醒醒。”
“你别睡,阿令……你不是说要带我回家吗?”
“阿令,你睁开眼,看看我。”
祁无令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
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谁……谁在说话。
好吵,好吵……
是那个怪物吗?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
祁无令指尖动了一下,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刚睁开一条缝隙,便被光线刺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想要抬手挡一下眼睛。
却发现浑身剧痛不已,他躺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想来是游戏的某个犄角旮旯里。
他的耳朵听到了周边的风声,和不断倒塌的建筑声。
祁无令试图让自己的大脑稍微清醒一些,却看到了空中翩然飞舞的枯萎花瓣。
好像秋天啊,一片枯黄。
祁无令这么想着,又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胳膊,将手挡在了眼前,光从他的指缝中照下去。
祁无令口中呢喃:“骗子……又骗了我。”
明明听到了他的声音,要我睁开眼睛看看他。
现在睁开了眼,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祁无令仅仅只是沉默了片刻,唇角却发自内心的勾起了一抹笑。
好累啊。
他脑海里又想起了序屹和东临这两个人。
皆是因为他死在了这个游戏里。
他最讨厌欠别人什么。
祁无令幽深的瞳孔中折射出了一丝平静,而后他消失在了原地。
再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而他消失之后,整个游戏世界也彻底消散。
许久之后,又重新归于寂静。
——
时隔一年之后。
祁无令站在了自己曾经住过的地下室门口。
眼神中一片平静。
他的头发又长长了不少,那挑染的白色碎发也好像又重新补了颜色,唯一不变的是那一张无论何时何地都处变不惊的脸。
隔了一年。
他终于又回来了。
现实世界从当年终端和系统彻底被毁掉的那一刻,便恢复了正常运转。失去惊悚力量干扰的现实现界进行了自我恢复。
所有逃离出来的玩家,都第一时间重建起了自己的家园。
随着时间的过去,所有人关于终端和惊悚游戏的记忆被全部抹除。
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经有进入过这样的一个地方。
所有人都像普通的人类一样,在现实世界中生活着。
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这些事情也在祁无令的预料之中,因为终端和惊悚游戏从蓝星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本身人类也不应该知道有关于惊悚世界的存在,如若不是因为沈御司的野心,从所有被传送进终端的玩家没有人能够出去这一点也足可以看出,关于惊悚游戏的存在是不会被人类所知的。
所以,消除这一切发生过的痕迹,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
祁无令倒是也不在意。
他本来就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留恋。
非要留下来,也不过是因为有那么一个怪物。
再加上后来遇到了一群人。
现在事情回归正轨,他又变成了所有人眼中的那个怪胎疯子。
祁无令自我嘲讽的轻笑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将他的眉眼挡住。
翠绿色的瞳孔,被遮盖了起来。
有时候他倒觉得自己像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拼尽全力当了所有人的英雄,但是没有任何人记住了他的功名。
甚至他的名字都不会在这些人的心中留下划痕。
他们本是陌生人。
祁无令看着面前的这扇门,手却没有放到门把手上。
时间好像过去了太久,久到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房门钥匙放在了哪里,明明他的记忆一直都那么好。
时间又好像只隔了一天,短暂到屋子里的画面如昨夜一般,还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一切终于都尘埃落定了。
现在,他只差一件事情没有完成。
也是他唯一要做的。
那便是带佑柏安回家。
祁无令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他看了一眼面前已经锈迹斑驳的门,并没有进去。
他转身便离开了。
他要找到所有与游戏对照的地方把沈御司埋葬的佑柏安的尸体找出来。
祁无令刚走出地下室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他的手机铃声便响了。
祁无令看了一眼——哦,是他进入游戏前刚离职了的那份工作的老板。
他停顿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
对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你小子不知道离职要提前一个月打辞职报告吗?!你通知谁呢!我告诉你!你突然走人给我们公司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你要离职可以,你这个月的工资我是不会给你结的! ”
祁无令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语气冷漠:“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