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盛喉结滚动,最终迎着她的笑意哑涩承诺:“仅此一次,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了。”
青砖黛瓦之上的冰晶在光照之下泛着耀目的光泽,绿裙女子有那么一瞬的怔愣,随即连那双眼中都带起了笑意。
“好。”她说。
少顷,她才含笑转身踏过门槛,留下一袭玄色龙袍的少年天子敛眸压下心中情绪。
她只会是他的母后,也只能是母后。
因着白日里的一场倾盆大雨,到了夜间天空星子繁多,就连月色也愈发皎洁。
民间议论起白日的天降异象时,再抬头一见干净的夜空,便纷纷将城门处的祥瑞一并道出。
宫外议论纷纷,各个红光满面,高声赞誉:“天佑我时朝!”
宫中正在清点事变中的伤亡,重华宫内宫娥太监都没有大碍,只除了苏醒后的岁穗坐在床上深陷恍惚之中。
她发丝凌乱发髻松散,双手掐着手心,双眸竟无一丝光亮。
她那一世竟然造了那么多的孽,哪怕再回到一切还未发生时,她也再难面对娘娘。
更何况,那个她爱到癫狂的男人甚至是来源于自己的,且不算人也不算妖只是她的道行所化。
天意弄人,着实可笑。
她攥紧手心,手心处的疼痛没有唤回她的思绪。
若非兔子在天雷下打的只剩一缕意识逃亡,其余的道行自动回到她的体内对抗天雷,她只怕也没命了。
只可惜,千年道行在雷劫之下毁于一旦。
她低低一笑,眼眶中的泪水“啪嗒”滚落进被褥,被褥很快吸收。
水渍如她的道行般一点也不剩。
她这哪是报恩,分明是来寻仇来的,不过这报应现如今也来了。
她没了道行也快死了。
只可惜只有她一个,兔子的那一缕意识不知逃到了何处。
但他与她紧密相连,若是离得近了便能被她发觉。
若是被她知晓的话……
她想着,眸底一片暗色。
不能只她一个怀着愧疚地死去,他也得和自己一起,永坠阿鼻地狱!
她喃喃自语,却没发现一团银色光辉藏匿在角落处忽明忽暗。
今日的重华宫气氛格外怪异,饶是心大如绫罗,也在回到熟悉的宫殿后不知该作何心情,所以三人都躲进了自己房间。
琳琅收回探听岁穗的道行,这才睁眼。
在岁穗喃喃自语中,她捋清了思绪,心里也在捋思绪时吊起了一块巨石。
所以娘娘口中说的“一报还一报”原是这个意思。
那娘娘又是从何时起,如岁穗一样,保存着那些痛不欲生的经历?
她心头的怒气与疼惜将她坠的直不起身子,只觉心口疼痛想要剖出看看究竟是怎么了。
她闭上眼睛,缓缓出声:
“岁穗、兔子……”
“是那日兔子被岁穗捡到,娘娘就知晓了一切吗。”
难怪那日娘娘的眼神那般淡漠,难怪娘娘之后不再宠爱岁穗,难怪好几次夜探兔子时娘娘都对它的生死无动于衷。
她睁开眼,扪心自问:“那娘娘也会恨我吗?”
“不恨。”泠妩不知何时走进的琳琅房间。
“娘娘,奴婢……”琳琅却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去把月辉和绫罗唤来本宫寝殿,本宫有话要说。”泠妩没深入询问,而是吩咐道。
话落,便如往常那般眸色浅浅地看她一眼,才转身离去。
绿裙抚过那道门槛时不带一丝停歇,琳琅的心坠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