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娘怎么样还不知道,但云老爹却跟有虱子咬一样浑身不得劲儿,每每刘氏来找麻烦,他媳妇儿就不给他好眼色瞧。
之前她生夏姐儿的时候伤了身子,大夫说是切忌心头郁结和动怒,可这不动怒骂出来她准是会郁结在心头,要是想不郁结,就得动怒,云老爹也表示很无奈。
这一切都怪刘氏,好好的怎么跑到别人家的大门口来哭丧,是那露天宽敞的房子不够她哭吗?还是身无两个臭钱觉得在自个儿家里哭着晦气?真是个害人精!
站在外头的刘氏许是感受到三房一家子的厌恶,哭得更大声了,
“我的老祖宗哟,你们还不知道,你们的曾孙小五小六被人抓走了,那些人凶狠恶煞,拿刀砍人是不眨眼的,小五小六他俩哭的可惨了,撕心裂肺,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那些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啊,有那个救人的本事,帮也不帮一下,还守在村口看戏,这要是小五小六没了,他们还能不能睡个安稳觉,夜里怕不怕你们的怪罪?”
“虽说我们大房有时候是做的不对,但是个人就会犯错,怎么能因为一次小错就强压着我和云大把断绝关系的书给盖手印了,他们这是一心想要将我们逼死,大房以后就绝后咯。”
“……”
刘氏依旧在哭喊不停,将村里的人都引了过来,那些人听着一面之词又见这过年过节的,不禁就对她们动了恻隐之心,隐隐责怪起三房做事过分。
所以说人真是喜怒无常,再者便是刀子不往自个儿身上割是不晓得那种痛感的,他们似乎忘了此前刘氏卖掉云若春的时候,他们有多义愤填膺,刘氏被宋旺送上花轿时,他们有多欢呼雀跃,刘氏被判三百贯,逃回村里要钱的时候,他们嫌弃憎恨。
如今才过去多久,他们非但忘了,还将刘氏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都不放在心上,只听着她的一面之词,就反责怪别人的不是,只有范老娘为三房鸣不平。
云老娘唰地一下把门打开,走回桌前端着腊八粥就跟着喊:“公爹啊,幸亏你是走的早,要不然就会被活生生气死的。当然那没脸没皮的八婆说就算讨饭也不会讨到我们的门口来,现在呢,就差捧个兜了。”
刘氏连忙掐自个儿一把,试图哭得更响将云老娘的声音给盖过去。
但没吃过几顿饱饭,连油水都不多一滴的她,怎么能敌过每日好吃好喝的云老娘,她连吼两嗓子,就感觉快要晕厥过去了。
云老娘也带上一点儿哭腔,“我的春姐儿哟,可怜我们舍不得将她嫁出去,就被她那禽兽不如的伯娘给卖了,还卖给一个能当她爹的人,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他们把人卖了收着钱用来盖屋子,吃最好的,用最好的,可也没惦记几位老祖宗,今天晚上你们可一定得去找他们,和他们叙叙旧。”
“……”
云老娘一哭一说便是连连续续,不带歇儿的,刘氏好几次想要插嘴进去都没法子,偏偏大哭一场又累又饿,张氏做的腊八粥又香,最后熬不住就摘下大门的两颗菜,让连氏搀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