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皇后不可生育的消息自然不能传出去,恰逢乔鸢此时心中死寂,不愿再孕育,便主动开口让李政散播出是自己无法再生育的消息,而太子妃只是伤了身子需要调养。
表面上也算是卖了容宜一个人情。
乔鸢之事容宜做的极为隐蔽,乔鸢这般说法她起初也心中存疑,忧虑她是否知道了些什么。
但见乔鸢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尊敬,倒是对李政生分冷漠的多,还以为乔鸢将那一切当作一场意外从而与太子离了心,而对自己的暗中动作一无所知,即便到今日她仍以为乔鸢对此事无所察觉。
而乔鸢若是散布此消息,则意味着对方今后绝不能有孕,到时候任她再受帝王宠爱,也无法再有个孩子与自己相争。
思及此,容宜自然同意乔鸢的提议。
皇嗣关乎社稷,但她绝不容自己因为这种事错失皇后宝座!
至于皇嗣?将来她尽可再想办法。
李政心知自己有愧于于乔鸢,但顾及多方原因便默认了这个说法,自此之后二人真正貌合神离,不再亲近。
后来李政专心朝政,鲜少再过问后宫之事,对后妃怀孕一事也不再期待。
至于皇后在暗中做的事,李政在帝位稳固后也逐渐反应过来。
可想起如今的帝王身份和李玄死前的嘱托,李政还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初登基的那几年,有两个妃子有幸怀了身孕,可惜被沉浸在不能孕育之痛中的皇后记恨上了,她一向爱惜羽毛,只在背后操纵,虽未亲自动手,但那二人还是落得不幸,一人流产,另一人则侥幸生下了二公主仪安,却没过两年就病逝了。
林才人的下场与之何其相似。
乔岱仍有些不解,疑惑道:“可皇后如此祸害后宫,真不怕有朝一日事情败露吗?”
其实她更失落的是,即便是受兄长所托,可皇后如此麻木不仁、害人不浅,李政仍要选择纵容,真的值当吗?
乔岱此刻的心情,淑妃早已体会过,闻言笑了笑,淡声:
“以他之性格,自然恼怒,只不过是和我一样选择了忍。”
“除了答应先太子嘱托的那点责任心,他要考虑的更多。”
见屋外天色渐浅,淑妃不觉加快了语速,“荣国公府几代显贵,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能轻易动摇皇后的根本。国公是个左右逢源的人,早已不满足于如今的权势,他与静王早成了陛下的心头之患。”
“皇后其人,虽是女儿身却有狼子野心,对权势的贪恋不比她爹少。她心思缜密,手下的耳目遍布后宫,从前你身边那个巧思便是。”
乔岱心头一跳,果然如此!
“果真是她,”乔岱神情复杂,“我原想着她不至于那般着急,可这布局竟那般的早。”
淑妃冷笑一声,继续道:“尚不止于此。上次她中毒一事亦是自导自演,不过是想让陛下以为下毒之人是冲他来的,而皇后恰好替自己挡了灾,想让陛下多怜惜她,顺便再替自己生不出孩子续个借口。”
“可笑的是,她还有个急功近利的爹,荣国公和静王这几年来暗中拉拢势力,结党营私,陛下早就在布局防范,皇后作为荣国公府大小姐,陛下又怎可能不防范?”
“容宜那个女人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却不知她准备的毒早被我换了。”
与当初容宜在她身上所下的毒一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早想让对方也尝一尝那样的滋味,如今虽还不够,但也快了。
淑妃嫣然一笑,眼中却闪着病态兴奋的光,既天真又残忍。
让人不寒而栗。
乔岱心中一滞,难以相信她印象中孤傲才绝的长姐竟被祸害如此。
一环扣一环,她等皆是局中人。
乔岱心中不知怎的有些酸涩,脑海中不停闪过两个孩子和李政的面庞,直到这时候她也不得不直面内心的想法:
她是极想念陛下的。
她稳了稳心神,视线落在淑妃的脸上,“那合该是她的报应。那依长姐看来,皇后如今的冒险有多大的几率能赢?”
闻言,淑妃诧异地看了一眼她,遂断言:“绝无可能。”
“陛下多年布局也只在今朝,今日皇后所图都将成为臆想。我今日过来,不过是想告诉你先顾好自己,陛下虽有应对之际,但那女人若是不管不顾发起疯来,我们也不会好过。”
她并不知道李政为乔岱留了周临以外的人,念在那一点血缘上,她乐意提醒一番。
自然,更多的是不想看皇后图谋成功。
不过这人倒是不傻,恐怕对皇后也早有防备。
乔岱心中则是五味杂陈,真挚道了声谢:“多谢姐姐今日告诉我这些。”
解了她往日的种种困惑。
见天色渐亮,淑妃心中似有所感,朝屋外看了一眼,戚着眉站起身。
“时候不早,我该走了。尽量别与她的人冲突,剩下的便唯有等。”
乔岱也知晓其中利害,点了点头,跟着站起身准备送人。
只是二人刚走到门口,便听见外边传来一阵喧闹声。
门外,守夜的宫女气急败坏地盯着一群闯入的人,哀求道:
“你们真的不能进去!娘娘还在寝休,你们怎敢惊扰?!”
来人是一群身材高大的御林军,身穿盔甲腰带佩剑,冰凉的盔甲在尚未完全消退的夜色下折射出丝丝寒光。
为首的御林卫神情倨傲,道:“那便去通报昭妃娘娘一声,就说御林军奉命搜宫捉拿贼子!”
小宫女被推倒在地,急忙冲里边喊了声,周福和惜竹等人应声而出。
入眼的便是御林卫鱼贯而入的场景,为首那人指挥着手下在揽月阁四处搜查,竟是全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惜竹气得脸一沉,沉声斥骂道:
“夜闯后妃宫所,即便是御林卫也没这个权利,你们是想掉脑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