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棠原以为,出身乡野的庶女必然生得皮糙肉厚,模样憨实。
可谁曾想,竟是这样一副好颜色,肌肤如玉石般吹弹可破,乌发如丝如绸,容颜姣好出尘。
尤其是那双乌亮的眸子,眼波流盼时,媚色生春,摄人心魂。
活脱脱像是杂记里画着的山精妖魅。
周晚棠心下吃味,许是家中娇宠的紧,她面上喜恶外露,一双鹿眸睁大着似有些失神。
“妹妹,父亲在等着我们过去。”周涴沚怕她冲撞了贵人,便壮大胆子出言提醒,又悄然拉了拉她的衣袖。
周晚棠恍然未觉,眸色仍旧怔怔的,喜怒都堆积在脸上。
温染颜也不急着走,好整以暇地觑着她们,嗓音柔得有些缠人,“二小姐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好,可还有何事?”
周晚棠意识到自己失态,当即敛了面上情绪,又弯唇笑起来,“是夫人生得太好看,臣女一时看呆这才失了态,夫人不会怪臣女冒犯吧?”
“周二小姐多虑了。”温染颜的嗓音仍是好听,可眸底却冷淡得出奇,恍若是在看什么阿猫阿狗,犹外诡异渗人。
周晚棠脊背僵寒了一下,有些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眼看着时间耽搁太久,似锦这才站出来,出声提醒道:“周二小姐,我们夫人要去宴上了,你也尽快回座吧。”
她这话说得委婉,可其中的推诿赶人之意聪明人都听得出来。
周晚棠面上的难色又显了显,周涴沚怕殃及池鱼,这才在她出声之前莞尔道:“那我们两姐妹就先回座了,夫人也快些入座吧。”
不待周晚棠发言,便福了福身拉着她走了。
到底是出身世家的嫡女,进退有度,举止也端方得体,那位周二小姐,倒是有些差强人意了。
似锦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嘴碎般的小声嘀咕着,“这周二小姐瞧着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倒是这国公嫡女,前几日气焰盛得不行,今日一见,怎么就端庄稳重了不少?”
她灵光一闪,又说:“莫不是前几日在御花园,夫人把她吓坏了,到此时还未恢复?”
还真是个不禁吓的。
温染颜偏了偏头,眸里映着璀璨辉光,嗓音里染入了几分兴致,“那个周二姑娘是怎么回事,穿得怎么比嫡女还要出挑?”
闻言,似锦笑着为她解释其中缘由,“国公府原本的当家主母病逝后,便娶了续弦进门掌家,便是如今的高氏,她育有一子一女,其女便是刚刚的那位二小姐周晚棠,听闻周二小姐极得家中宠爱,这才养成了这般单纯外露的性子。”
她一边携着温染颜入座,一边又道:“至于嫡女周涴沚,没了生母在府中帮衬,自然过得不太如意,毕竟继母再如何,也没有生母那般亲厚亲密。”
温染颜听后,兴致缺缺的,“原是如此。”
她轻拂着衣摆坐了下去,睫羽微微拉耸着,皆是些高门宅邸的陈旧破事,辨不出什么新鲜玩意儿。
她落座后,本被嘈杂声闹得面无表情的凤栖梧当即凑了上来,面如破冰般勾出了一丝笑,两人侧身相抵,衣袂相缠,竟有几分如胶似漆之意。
在这闹哄哄的宫宴上,所有人都在大口吃酒,像是忘记了白日里的憋屈忧愁。
周晚棠回座后,冷不丁朝高坐的凤栖梧递去几眼。
高大俊美的男人周身萦绕着帝王之威,漆黑凤眸里冬雪消融,似有缱绻笑意流窜起伏,容貌更是顶尖,如壁上油彩浓稠昳丽,灿若春华,又恣意不羁。
好看是好看,可一般人也消受不起,倒是便宜她这位不受宠的姐姐了。
周晚棠猛地看向周涴沚,用只有两人可听见的声音,道:“爹爹让你做的事,你可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