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是打算出来赏雪的,结果开了门就看到一身白色斗篷的姑娘先他一步进了雪海,雪白的颜色几乎要化到雪海之中消失不见,他怕此地依旧有阵法护院,便几步跟了上去。
结果没跟几步,那姑娘就停下,踮起脚尖颤颤巍巍的从树上折下了花枝,也没在意身上冰冷的雪花。
那处境像极了在万人唾弃、身处囹圄之时对周遭景象都不闻不问,只盯着他眼睛问,“那么楚璧你呢?会放开我吗?”的方烟若。
她在乎的从不是身外冰雪,她在乎的是怀中花枝是否愿意停留。当然,方烟若从没那么问过他,或者说来不及问他,她就已经不告而别,消失在茫茫人海,天上地下遍寻不见。
一切都是他的臆想,那么真实,那么寒冷。
所以他伸出手,帮石音拂去了那些冰冷,“怎么大清早就起来了?天还没亮。”
“睡不着,出来转转。”石音紧了紧身上的袍子,“真的很好看,怕是以后在别处看到的梅花都要自惭形秽了。”
云楚璧笑,“花又不是人。”哪懂什么比较在意。
“可在人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呀。”石音正色,拨了拨颤巍巍的花苞,“陪我再去折几支吧?带回去插瓶,会特别好看的。”
风吹起,仿佛又下起茫茫大雪,石音垫着脚够上端的花枝,上面的开得更好,同时也更容易凋零,倒不如摘下来护在怀中,能消得多一些时刻。
不一会儿云楚璧就抱了满怀的花枝,石音得意洋洋看着自己的作品,忽然道,“楚璧,你觉得石音这个名字好不好?”
云楚璧一愣,她却只是专心的摆弄那些花朵,手指有些颤抖,“挺温婉的,怎么了?”
温婉,石音勾唇笑了笑,“我也觉得,挺好的,可不是温婉。”她抱走几支替他减轻分量,“石音,拾因,或许注定我就要复生去捡拾前生的那些因果呢,这么看来,这个名字真的很不错是吧?”
云楚璧被她这句话弄的不知所谓,刚想继续问下去,却见她已经转身走远了,姑娘单薄的身影在冷风中显得愈发单薄,云楚璧原地站了一会儿,皱了皱眉,仿佛看到她孤独孤独来,独自独自去,在那些阴谋算计和前世记忆之间拉扯不断,找不出个自己和真相来。
真的是不适合她吧,这样的武林。
顾则煦起的时候两人已经在对坐着吃早饭了,桌上红梅灼眼,顾则煦的睡意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蹬蹬蹬几步跑过来,抱起花瓶差异道,“我也没起这么晚吧?你们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
石音努努嘴,“外面花开成海,早起去摘的,怎么啦?不适应这么勤快?”
云楚璧望了她一眼,清晨说那些稀奇古怪话的姑娘仿佛已经不见了,石音闭口不提,依旧是如常的模样。
顾则煦转了转瓶子,“你拿那么多,就不怕修宁山庄找你麻烦啊?毕竟人家土生土长的好吗?”
石音舀了勺热粥,“那么多呢,摘这些其实没怎么的,你看外面有哪棵树秃了吗?没有吧。”
熟悉的牙疼感又席卷上来,顾则煦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石音推过来的饭碗堵了嘴,“快吃,吃完了咱们今晚还有任务。”
云楚璧苦笑一下,“我觉得不大可行。”
石音眨眨眼,“不出其不意、兵行险招,怎么能套到咱们要的东西呢?”
顾则煦完全听懵了,“到底什么意思啊?”
石音放下碗清清嗓子,“既然宇文席那里没有入手之处,那咱们就把目光扔回来,依旧放在明夜身上呗。”
说得轻巧,放到他身上然后呢?顾则煦“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所以今晚风雪已停,咱们夜袭明夜寝屋,查点线索。”
云楚璧漫不经心看顾则煦表情。后者果然没让他失望……呛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