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和百蛊宗有那么一些相像啊。石音暂时脱了个线。
安祁咬咬唇,“师姑,我绝不是有意要隐瞒于你,当年方平岚步步紧逼,我怕你也受到伤害,你若是不知道,万一哪天东窗事发也可置身事外,你……你是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了,我不希望你被我连累。”
石音对他这一串类似于刨白的话弄的一愣,她知道自己对于安祁而言怕是很重要,有她救他的原因在,有他世间再无亲人的原因在,却不想他对自己已经能推心置腹到这般地步。
对于安祁而言,石音何止是家人、救命恩人,更是那道在黑暗里的阳光,将濒临死路的少年再度从沦陷的边缘救了回来。
“当年我和妹妹被全家拼死护送出去,我那么没用,连她都保护不好,只不过一些拥挤的人群,吵闹的市集,我就再也找她不到了……”安祁吸了吸鼻子。
石音开口安慰道,“十年前你不过才五六岁吧。”
“可妹妹活下去是我的义务和责任,我却无能为力。”他仰起头,“师姑,你永远都不会懂那种无能为力的。”
这场景有些搞笑,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跟一个二十一岁的姑娘说你不懂,那姑娘还是他长辈,阳光洒下来,将安祁的表情照得模糊不清。
石音忽然觉得,自己虽救了他,但就像云楚璧说的,自己从没了解过他。
那几日的少年跪着祈求路过的行人,求求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襁褓里的女婴,试想一个灰头土脸、身无分文的少年,行人碌碌,谁会去可怜他,能够扶他一把都是属难得。
家破人散,亲妹失踪,多重打击终于让这个少年扛不住,躲在破旧的茅屋里堪堪躲了一夜大雨后,他终于发起了高烧。
他觉得自己怕是要死了,可就在他濒临绝望的时候,一个身穿暖橙色衣服的姑娘推门而入,带来了一室阳光,他被烧的浑身滚烫,视野迷茫,却能听清她说话。
“天呐,这怎么有个孩子?”姑娘的声音温婉,急急忙忙托起他的头,“这么烫,怕是发烧了,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费尽了全身力气也没能点一下头,他特别怕,他这个头不点就相当于快要回天乏术,这个姑娘会不会觉得救不回来就不会管他了,他那么害怕。
到底还是直接昏死过去,什么都没做出来,什么都没说出来。
怕是死定了。
然而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躺着的被褥柔软舒适,应该是最近晒过洗过,还泛着皂角的清香味,那个姑娘推门进来看到他醒过来愣了愣,随即笑开,“醒啦?”
他还是有些警惕性,有些瑟缩的点了点头,那姑娘一双手都是暖的,摸在他额头上很轻柔,“不烧了,我就说师兄的药是好使的,小家伙饿坏了吧?我给你煮了些粥,要不要喝一点?”
安祁这辈子见过很多人的面孔,笑的哭的、怒的累的,面前的姑娘容颜恬淡,不是倾国倾城,也不是妖媚惑人,但这个笑容他会记得一辈子,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笑。
那时候他就发誓,自己一定要变强,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以往是妹妹,现在是妹妹和救了他的这个姑娘。
石音听了很久,若有所思,“所以你不叫掌门师兄为师父,其实还是有一部分怀恨在的?”
安祁皱皱眉,“我原来以为武林正道都是侠义人士,可你看方平岚,他那么屠杀孤煞之命,不就因为自己女儿也是孤煞之命,万般无奈将她杀了,推己及人,更不希望别人能留下吗?”
说白了,就是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要。石音想起在墨梵城的听闻,感叹安祁这幸亏是不知道方二小姐压根儿没死的消息,要不然更痛恨这些人。
“至于旁人,我没有那么恨,只不过不喜欢。”他抬了抬眼,看着石音,“但是师姑和他们不一样,师姑是好人,所以我喜欢你、尊敬你、爱戴你、更想保护你。”
石音苦笑一下,“所以你现在对齐柳那么好,是因为怀疑她就是当年失踪的妹妹?”
安祁点点头,“我现在没有很强,但是还是可以保护我身边的人,如果她是我妹妹,我不会再弄丢她。”顿了顿,“也要谢谢云庄主。”
敢情这小子并不是赌气才用的尊称,而是感谢云楚璧能够救他妹妹一命,爱恨分明的小家伙,石音一时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那你……恨方知姌吗?”石音骤然问起这件事,看向安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