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不能说人,说谁来谁,石音长叹一句前人诚不欺我。
安祁本来是兴高采烈跑来的,听说墨梵城一役大获全胜,舒筠奕被云楚璧一剑刺死,可惜的就是苗月、易璋、墨梵城少主三人在逃,武林正道怕是围剿没个结束。
结果跑过来就听见云楚璧那句“要查查安祁的身份来历。”而更让他难过的事石音居然点头道,“我记着了,放心吧。”
大概酷暑八月直接降到数九寒天也不过如斯。
石音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安祁?你怎么来了?”
说完就想抽自己,这话问的,仿佛跟没问一样,安祁为什么来这里,自然是给自己接风来的,这点事情还要问,安祁心不更凉就怪了。
果不其然,安祁拱手道,“师姑既然安然无恙,那安祁也就不打扰你和云庄主等人叙旧,这就走了。”
说完也没等石音的回复,转身就跑了,石音在原地嘴角抽了抽,从来没见过安祁对她有甩脸子的一刻,刚才的尊称太过刻意了吧?
少年步子很快,转眼就跑的没影了,她望了一眼云楚璧,自己是追呢还是追呢还是追呢。
后者轻轻点了下头,石音撒腿就跑。
安祁的心情很不好,但是少年的心思总是简单几分,也没故意跑的那么快,断断续续慢下来的步子就好像在问,“师姑会来找我的吧?她会来找我的吧?会的吧?”
到底还是小孩子啊,石音勾起唇角笑了笑,在少年跑到一块假山处出其不意捂住了他的眼睛,声音带着古怪的闷声闷气,“安祁猜猜是谁呀?”
“无聊……”安祁蠕动了下嘴唇,下一刻石音就感觉手指被什么东西浸润了,她吓了一跳,赶忙把他翻过身来,少年倔强的咬着牙,但是泪水还是不争气的一颗一颗往下掉。
原因太简单了,他一直把石音当成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结果旁人三三两两几句话就让石音开始对他展开了调查,他不心寒就是一块大冰窖了。
石音电光火石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从身上掏出帕子给他擦眼泪,语气像是哄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师姑让你伤心了是不是?”
前人也说了,打蛇打七寸,要得就是快准狠,磨磨蹭蹭抓不住重点不是白说吗?石音现在非常喜欢这个“前人说的话”。
安祁没吭声,眨了眨眼睛让眼泪又掉下来几颗算是默认了。
石音其实一向很怕哄这种小孩子哭,像上次管华落哭那种让她哭完了自己绝对会说,让她软言软语好声好气的像问“要不要吃糖”一样的语气哄人简直和要她命差不多。
她手忙脚乱了一会儿,还是强忍下自己的难堪,摸了摸他的头,顺毛道,“方才和楚璧开玩笑呢,说要等齐柳小姑娘及笄后把她许配给你,咱也不能亏了人家姑娘不是,进哪家门可要弄清楚啊……”
安祁本来乖顺的站着,听了这几句一个激灵,在石音手下狠狠一抖,像只小兔子一样窜了出去,“师、师姑你别跟我开玩笑,柳儿我娶、娶不得……”
石音好容易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来,还说没那心思,一向凉薄淡漠的少年连话都说不利索,还柳儿,这名字叫的多亲密,说没关系谁信呐?
“那你说说,为何娶不得?”石音抄起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整个身子都依靠在假山一块巨石上,安逸又惬意。
一箭双雕嘛,省的凉了这孩子的心。
“我,她……”安祁长叹一口气,“她长得很像我已故的爹。”
有形容自己喜欢的姑娘像自己亲爹的吗?答案是否定的。石音猛地回过神,“你和她……有血亲?”
“有可能而已,她又姓齐。”安祁的声音糯糯的,脚在地上不停的画着圈。
“所以当年我……救你的时候,”姑且算是她救的吧,毕竟占着这个壳子,自己又不知道自己是个谁,万一真的就是石音本人呢,“正赶上严谷门一案彻底成了悬案的那一年,你……你不叫安祁吧?”
严谷门一案是这么些年来第一件因着孤煞之命闹得沸沸扬扬的大案,当年已经是方平岚掌管武林的时候,严谷门长老死活不同意将自己刚出生的孙女交出去处死,最后的结果就是方平岚围剿的下场。
之所以说是悬案,是因为最后严谷门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但是却死活找不到那个孤煞之命的女婴,方平岚气急败坏之下将严谷门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