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积压在苍穹,将烈日的猩红彻底掩埋,沉沉的灰暗仿佛随时将要坠落,压抑的让人窒息。
淡漠的风凌厉的穿梭在无尽桃花,柔弱的花瓣被惊起层层颤栗。
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浓墨乌发被规矩的绾起,乌云堆雪一般,长长的凤凰长步摇垂在发鬓两侧。
铜镜前的女子额中贴牡丹金色花钿,眼尾扫上一抹胭脂红,黛眉若柳,红唇皓齿,娇媚如妖。
红色喜袍在裙摆处用金线绣满凤凰腾飞,层层叠叠,细心可见里衬暗绣流云,行走间便若踩在云间,翩然若仙。
倾妤碰了碰头上的凤凰步摇,盯着铜镜的自己不知在想什么。她面色苍白无比,桃花形状的美目里掠过森然,葱白的指尖冷如寒冰。
[长公主殿下今日真是漂亮,宰辅大人见到您这般定是移不开眼。]替她梳妆的宫女在她身后叽叽喳喳的说着,神情欣然的仿佛嫁给那个鬼降的人是她自己一般。
只见崇阳大长公主蓦然起身,红衣泣血,尾裙拖曳三尺,长步摇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没有说话,亦不能说话。
只是眼神凛然盯着那个宫女,唇角微微勾起,不怒自威。
那宫女倏然跪下,发出砰的声响,肩膀瑟缩。
她的目光冷的惊人,喜庆的红映在她的瞳孔里竟是看着有几分癫狂。
[怎么了?大喜之日生这么大气?]一声调笑从门外传来,蜜色肌肤的壮硕男子挑帘而入。
[宰辅大人。]
宫女们相继伏地行礼。
长公主垂下眼眸,那份癫狂与冷意瞬间归于沉寂。
他站在她的身边,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轻声笑道:[这个小宫女惹你生气了?]
[大人,奴婢没有...]
杜正阳一把掐住那那宫女的脖子,浅棕色的瞳孔在烛火摇曳下没有丝毫人气:[我有让你说话吗?]
就在那宫女以为自己即将要被杜正阳掐死的时候,一只葱白如雪的手覆上了宰辅的手背,宰辅回眸看向长公主 。
倾妤走近他,行走间环佩叮当,簌簌有声。
她轻轻拉过他的手相握,摇了摇头。
杜正阳这才好心情的松开桎梏宫女脖颈的手,反手牵住她的:[今日我很开心,便饶她一命。走,我带你去殿前。]
[大人!这...这不合规矩!]一侧的女官想要拦住他。
下一瞬便被杜正阳冰冷的目光钉在原地。
倾妤低垂着头,将宫扇拿好,随他一同出了门。
年轻的帝王与贤妃早已在殿内等候。
李时禹见到流光溢彩间的亭亭女子,蓦然大步上前,不管不顾的执住她的双手:[婉婉...别害怕。杜正阳答应我不会碰你。]
倾妤的眼里闪过阴冷。
他自不会碰她。
因为处子之血才最是大补。
红玉在远处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里隐隐有泪光,极具深意的望着她。
她与她对视,微微勾了唇。
[报!]禁卫军统领一身银粼铠甲,疾步走来,带着下雨天独有的凉意:[乱贼已入玄武门!]
倾妤手不禁用了力,李时禹瞥了她一眼,轻笑道:[婉婉,他来救你了。你不会以为我不知你跟沈倾寒那个贼子的事情吧?]
[没人能从我身边带走你。]
他将手从她手中抽出,冰冷的目光对上一侧的宰辅,微微颔首。
穿着红衣的宰辅哈哈大笑起来,将倾妤猛然推进李时禹的怀里,掌心隐隐萦绕黑邪之气:[那我这未过门的夫人便麻烦陛下了。待事成...]
李时禹接过倾妤,目光冰冷,似是无意般的瞥了眼一侧的红玉,轻声应道:[君无戏言。]
[好!]
张狂的宰辅眸间闪过兴奋之意,他浅棕色的瞳孔倏然变成竖瞳,无数黑气缠绕在他的胳膊上,他活动了下颈骨,片刻便消失在原地。
倾妤望向李时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她狠狠的抓住李时禹的胳膊,眼神瞥过红玉,似在质问。
李时禹牵过倾妤的手,将她的五指缓缓掰开,他的指趁机嵌入缝隙,与她十指紧扣。
他凑近她的耳边,轻声回答:[只要杜正阳帮我杀了沈倾寒,我就将红玉的孩子给他。]
倾妤蓦然睁大双眼,头拼命地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