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栋局促地站在尹雅面前,道歉的话语并不熟练,“那个,同学,之前踢球,差点误伤到你了,抱歉啊抱歉,真是对不住。”
“以后不会了,对不起啊同学。”
尹雅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也难为他现在还记得这件事,说了句没关系就转身进教室。
紧接着,她听到了董栋和另一个人的对话,那人拉着尾音,笑意夹在其间,清爽动听的声音变得散漫悠扬。
“宴哥,这下行了吧。”
“这是什么语气,道歉很勉强吗?你难道不是诚心的吗?”
“是是是,宴哥说的是,我错了,您是我哥。”
“嗯,知错能改就是好弟弟。”
董栋接着回了什么,尹雅就听不见了,只有那道熟悉无比的声音能入耳,与此同时,还有属于自己的逐渐清晰的心跳声。
这是尹雅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失恋。
在那种情况下,她理所当然地觉得董栋来向她道歉,是修宴归的要求,她以为自己的少女心事得到了对方的回应,正因此害羞无措时,她得知董栋不仅找她道了歉,也找了其他差点被他误伤的同学们道了歉。
难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吗?不愿意接受这一点的尹雅为这个强烈的落差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比如,修宴归太过矜持和骄傲,以至于不愿让她知道他的心意,才让董栋把该道的歉都道一遍。
很合理的猜想,但事实却非她所想。
在之后的一次偶然机会下,尹雅清楚了整件事情的原貌,的确是因为修宴归的缘故,但不是为了她,是为了另一个,同样差点被董栋误伤的女生,修宴归的同班同学,也是那次月考的年段第一。
董栋除了是个热爱足球的少年以外,还热衷于游戏,最爱玩的一款游戏就是《楼兰古话:不渡》,而这款游戏同样受到了许多人的喜爱,在青少年群体中尤其热门。
就在那次月考结束的当天,一群男生自己创办了一次《楼兰古话:不渡》的电竞比赛,原本只是董栋这一群网瘾少年自娱自乐的比赛,但他们觉得这样太过平淡,没有奖品,参与的人也少。
于是他们添加了一条新规则:输的人必须完成赢的人提出的,不算过分的要求,并且找上了校内其他人一起玩,其中被邀请的就有修宴归。
不过修宴归对这种事情没兴趣,回绝后的隔天,他却主动提出要跟董栋solo,若他输了,他可以完成董栋提出的任何要求;若董栋输了,就必须跟差点被他踢球时误伤的同学道歉。
董栋踢球没规矩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虽然每次都没有真的踢到人,但总能吓到人,也因为总是不会踢到人,让董栋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大家没想到修宴归提出的要求竟是这个,都为他拍手叫好。
“你看看我们阿宴,什么大格局,比那些带一个月早饭要好得多多。”
“阿宴赢啊!我有次就差点被栋子误伤,必须让他跟我再道歉一次。”
“我也是啊卧槽,但他没跟我道歉,气死我了,阿宴要赢啊。”
“不争馒头争口气!阿宴加油!”
修宴归接收到大家的热情,大大方方地站起身,双指合并置于唇间,作飞吻状,“放心吧大家,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董栋的游戏实力跟他的学习成绩成反比,学习成绩越烂,游戏打得越好,不过游戏打得再好,也逃不过被修宴归全面碾压的惨状。
“嚯嗷,宴哥牛逼啊,露头就秒,叫?”
“你看栋子,哈哈哈,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啧啧啧,阿宴笑得越花,揍得越狠,哎,栋子,你什么时候惹到阿宴了。”
董栋怎么知道他哪里惹到这位爷了,他真的快吓死了,被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眼前这哥就这么微笑着把他打死了好几次,“不是...宴哥,宴哥,我错了。”
修宴归抬眼看去,嘴角噙着的笑意就没消散过,盯着董栋的样子就像某种危险的猛禽或野兽,“不玩了?”
玩?还玩什么?这是玩吗?是要他的命吧呜呜呜。
董栋打游戏的自信都没了,哆嗦着,“不,不玩了,不玩了。”
“哈哈哈哈,你看栋子那怂样。”
“栋子,没想到吧,宴哥他还兼职代打呢,什么成分不用我说了吧。”
董栋哪知道这种事情,悔不当初,在游戏开始前还对修宴归放过狠话,让他输了别哭,现在是自己欲哭无泪了。
修宴归转了转手腕,虽只是懒散的坐在位置上,却也是最夺目的,“好了,算我险胜,你去履行你的承诺吧。”
给人道歉这个要求是比赛开始以来,最轻松的要求,比那些当众喊“我是傻x”“xxx是我爸爸”“洗一个月的臭袜子”要好得不知道多少倍,而且他本该向那些同学道歉的。
不过就在董栋要先向周围的人里面他差点误伤过的道歉时,修宴归制止住了他,“等会,道歉的顺序按照班级来,从一班开始。”
旁边有人提出了疑问:“一班?那栋子知道他都该向哪个同学道歉吗?”
修宴归不假思索道:“我知道。”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董栋也看着他,修宴归淡定地补了一句:“我班的班长昨天刚在教室里骂过你。”
董栋心虚地挠挠头,他昨天傍晚踢球的时候刚吓到过两个结伴一起走的女生,好像就是一班的,其中一个大概就是一班的班长了。
陈年羽提醒了一声:“对了,班长现在应该在开会。”
董栋看看陈年羽,再看看修宴归,嗫喏道:“那我,先去二班?”
修宴归掀起眼皮,锐利的目光似发出了一刺寒刃,“还有一个。”
有个围观群众问了一句:“除了班长还有谁?”
这个的话,董栋也不认识,求知般的看向修宴归,修宴归泛着凉意地扫了一眼董栋,眼眸微微闪烁,而后恢复平静,“不知道了吧,你们猜猜看。”
董栋摸摸手臂上突然冒出的鸡皮疙瘩,感觉温度下降了不少,还莫名感觉有些冷,“是,是谁啊。”
修宴归看着瑟瑟发抖的董栋,轻飘飘地吐出了四个字,“年段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