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当张三丰推开房门的时候,发现冷无尘又跪在了门外。
他眉头一皱,却又像是有所意会,便没说什么,静待对方先开口。
“张真人,我还是恳求你能收我为徒。不可否认我确实是有自己的私心,但我并不觉得保护血玉与保护公主这两件事是冲突的。我也一定会恪守师道,同样尽心尽力地保护血玉。既然我已经被卷入了其中,我就不能坐视不理。如果明知道齐昱不怀好意想要得到血玉,而我却不能帮助你们,哪怕我一时之间保全了公主和自己,也会觉得心中有愧的。”
张三丰能读到少年眼中的真诚,但他还是再问了一个问题:“那么你就不怕齐昱吗?连我也没有把握能够打败他。”
“我不怕!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能轻易达到的事情。而无论未来一路有多艰难,只要能够保护好这些我所珍惜的人事,我都不会害怕、不会退缩、也绝不会后悔。”
那时的冷无尘,还单纯得太过理想化。但张三丰却依然为他所打动,或者正是因为这份单纯的少年意气,更值得被期待吧。
张三丰沉默了一阵,最后轻叹一口气,说道:“好吧,我可以收你为徒……”
冷无尘高兴不已,可对方又话锋一转:“但这样还不够,你还需要去问准两个人——那便是生你养你的父母。当你一旦成为我的弟子,就需要摒除杂念,留在这山上好好修行。而且因为涉及血玉,你不可以随意暴露身份,更有着随时丧命的可能。所以你若真要拜我为师,恐怕以后就再没有机会见到他们了。”
闻言,冷无尘原本兴奋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暗淡了下来。
……
一直听他讲述着这些往事的暄宁,此刻也终于忍不住了。
“你……你不会真的因为我……连你的父母都不管了吧?他们就只有你一个儿子啊,你就忍心这样舍他们而去吗?!”
暄宁像是在责怪对方,但语气中透露出来的更多是心痛——因为她终于明白,对方为了自己放弃了一切正常人的生活,可是她真的值得被他这样对待吗?
冷无尘有些苦涩地笑了笑,他依然还记得自己下山告别父母时的情形:“他们都是明白事理的人,虽然我无法说出自己离开的真相,但他们能隐约感到当中的内情并不简单,都没有责怪我。父亲甚至还把他珍藏多年的宝刀赠予了我,这是我从没想到的,毕竟他总是对我那么严格。”
说起自己的双亲,冷无尘充满着不舍与怀念,这种情绪也感染了暄宁,她不由自主地哽咽了起来。
“你这个笨蛋。”她又小声骂了一句,但当中饱含的却是感动的情愫。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暄宁继续开口道:“我现在大概明白为什么自己坠崖后再醒来便是六百年后了。但为什么你也在这里?而且虽然我是醒来了,可我却不再是原来的我了。”
显然冷无尘的回忆还没有结束:“因为那个叫齐昱的男人一直没有死心,始终千方百计想要得到血玉。所以在我跟随师父修行的三年之后,我们遇到了一次危机,因此不得不实施另一个计划。”
随着他的声音娓娓道来,暄宁又一次跟随着对方回到了六百年前的明朝……
冷无尘在拜别了父母之后,重新回到武当山上,正式拜入张三丰门下,学习道法炁术。这一学便是三年。
经过三年多的历练,他从身体到心灵都有了不少的成长。期间他更读了很多有关于文始派与血玉的记载记录,使他对保护血玉这件事情有了更强的使命感。
这期间他只要一得空,就会去看望暄宁。
因为血玉的能力,暄宁的容貌不曾改变,依旧定格在了她坠崖时的十八岁模样。虽然这样的暄宁根本听不到冷无尘的声音,但他还是很喜欢跟她谈及自己的近况。
偶尔他也会把自己师父与师伯的事情告诉暄宁:
张三丰虽然是师弟,但他天赋异禀,为人稳重可靠,麻衣道人似乎默认他为接任自己的下一代文始派宗主传人,而且就连泰安生也是这样认为的。
泰安生虽然总是说身为师弟的张三丰抢了自己不少风头,却依然毫无怨言地为了门派和血玉之事操持,他就是那种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而且他还来自一个工匠世家中,拥有一双巧手。曾经用来存放血玉的那个檀木雕花香囊正是其祖先制作,看来他与血玉的缘分也是不浅。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如果没有被齐昱发现他们的行踪,他们或许还能蛰伏得更久。但打破这种平静的那天还是突然到来了——他们终于收到了来自麻衣道人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