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你怎么在这里?木头村明明已经…”我不知该怎么说出“消失”这个词,那对燕子来说实在太过残忍,就像有人对我说全地球全被花灵侵蚀、只剩我一人一样,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果然,木燕的情绪一下低落下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林竹风狠狠瞪了我一眼,将手贴上玻璃,心疼而无奈。
“奶奶不在了,妈妈也不在了,全村的人都不在了,都被,都被那个怪物烧死了。”木燕的眼中射出一丝恨意,虽被她很快收敛,可是我看得清清楚楚。我理解她,若是我也会恨,恨不得将小黑千刀万剐。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任她继续诉说,她的悲伤我很理解,但无法感同身受。木头村的人都是她的亲人朋友,而地球上却几乎没有我的亲人朋友,所以即使我处于和她相同的境地,也无法真正感受到她正遭受的痛苦。
“那日你们逃走后我们这些孩子都被大人看管了起来,只能在村里翘首期盼。后来村长妈妈回来了,她说你和那个怪物跳下了禁忌之河尸骨无存,把奶奶气得吐了好几口血,再次病倒了。”
“对于大部分村民来说,除掉这个木头村的怪物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也是一件容易遗忘的事。很快,曾经的怪物在时间的流逝中被村民忘得一干二净,木头村继续过着世世代代一成不变的日子。”
“可是,在五十年后的一天,他突然回来了,自称左青君。他的能力和他的年龄一样变得更大、更厉害,不由分说一把火烧了木头村和所有村民。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从外围烧起,让人无处可逃。”
“我永远无法忘记火光冲天的那个场景,哭喊声、嚎叫声、祈求声充斥了整个村庄,成为我此后日日的噩梦。那时奶奶已经病得奄奄一息,她拉着我的手说“燕子,不要有恨,这是木头村自己造的孽,便要自己承担果。””
“可是,我怎么能不恨,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家啊,是我所有的亲人朋友啊。如果没有那个怪物,一切都是原来的美好模样。”
“然而最可怕的是,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我却活了下来;不对,也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活着,因为我的实体已不在,只剩下虚体。”
“然后,我就开始漫无目的地在整个黑木岩星游荡,去了以前去不了的河那边。原来一直心心念念的河那边是一个表面美丽平和、实则充满危险的地方,我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艰难渡河而至的动物被风化消逝,连一丝痕迹也不曾留下。”
“还有那个可怕的巨型建筑,会呼吸、会蠕动、会把人变成一头头黑狼,没有服用过木岩果的生物会在这里饿死,服用过木岩果的生物会在这里成为黑狼。”
“我忽然想到,在这样一个地方左青君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回到木头村报仇的;我也忽然不知该恨谁了,木头村历代巫司训“凡事均有因,有因必有果”,是木头村曾经对左青君所作所为种下的恶因,才导致了如今被灭的恶果。”
“特别是飘荡了这么多年后机缘巧合下遇见竹风,我才真正明白当年你为什么拼了命地要救左青君,因为他确实不是什么怪物,因为世界上真的有男人这种生物存在。”
“我想,左青君也一定过得很不容易,他毕竟是我同苞而生的兄弟;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得以活到现在吧。”
我越来越听不懂木燕对我说这些话背后的目的,也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之前从她眼中闪过的恨是真实而深刻的,要么就是她自己也很矛盾,要么就是她在编故事骗我。
“燕子。”我打断她“作为故人,我很同情木头村的劫难;作为朋友,我也很愿意倾听你的遭遇,可是我想你千辛万苦让林竹风把我找来,一定不止为此。”
面对我的质疑,木燕竟开心地笑起来,笑容一如往昔般,虽然多了一些岁月沧桑,却依旧保持了木头村的淳朴。
“初蕊,奶奶说的没错,你就是那个变数,只有你可以改变这一切。”木燕的笑容很有感染力,瞬间让我的质疑无处安放“这些年我一直有些怀疑奶奶的话,当年那个你这么纯真、这么善良…现在我明白了,初蕊,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坚强、聪慧,历代巫司留下来的预示不会错,现在就由我,木头村第一百二十八代巫司——木燕,完成最后的使命。”
木燕忽然收敛笑容,整个人变得庄严而神圣,余光正好看到林竹风,他正一脸痴迷地望着她。这样的木燕确实很难让人移开视线,或许这也是木头村巫司千百年来传承的力量所在。
“初蕊,奶奶说过,木头村的使命是等待一个变数,我今天确信了你就是那个变数,希望你能记住接下来我的每一句话,因为这是扭转历史、颠倒乾坤的启动咒语。”
“*%#*%#”
木燕口中的咒语声随之响起,而神奇的是,这些晦涩难懂的冗长词句我竟然一下子都记住了,丝毫无差,清晰得就像原本就刻在头脑中般。
难道是我错了?我一直自作聪明地以为启动“阴阳二光”只需要剧烈的碰撞,根本不需要什么咒语。但前两次的尝试让我明白,或许咒语才是控制整个隧道的关键,它就像一个信息,定位了要回到何时、去往何方。
如此看来,木燕刚才这段古老传承的咒语应该是将这些都囊括进去了,那又是谁预见了这一切?安排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