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这倒是件喜事。”谢霏点头,不愧是鬼叟,竟然能医好祖父六年的陈疾。
姐妹们说着话,已经到了谢老夫人的院子,走进正堂,不但谢老夫人一脸欢喜坐在堂上,就连多年不出卧房的谢老太爷,也坐在圈椅上等着,见谢霏进来,浑浊的眼里渐渐盈了泪。
谢霏上前拜见了祖父祖母,又和两位婶娘嫂子贺氏见礼,虽然王氏如今掌家,在谢霏面前却不敢拿大,连忙笑着嘘寒问暖,连声道辛苦,陈姨娘欢喜得偷偷抹泪。
贺氏神色沮丧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中馈权自她手里丢失,她觉得愧对长房和夫君,谢霏在边境功勋卓着,朝堂里早已经传开,谢铮都收到了来自同僚的嘲讽,面对这样的小姑,她更是自惭形秽。
谢老夫人拉着谢霏的手,慈爱地上下打量,眼里落下泪:
“可怜了我的雪儿,吃了多少苦,肉皮儿都粗糙了些,回到家中便好,让你二婶母多上些心,那些作养身子的药材方子用上些日子,又是从前那花骨朵般的姑娘。”
谢霏笑笑安慰几句,转头去看祖父。
谢老太爷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孙女,仿佛透过她看见了当年那个明媚如骄阳般的女子,走近她笑着问:“我是宁家商户女,这位公子可曾娶妻?”
“祖父身子大好,可喜可贺,鬼叟今日也返回西京,或许再过些时日, 祖父便能言语如常了。”
谢霏见祖父虽然并未开口,目光却有神,看着她似乎有许多话要说。
谢老太爷连连点头含糊不清地:“雪……儿……对!”
又和祖母婶母说了几句话,谢霏便和谢雯贺氏一起告退,去许氏的院子。
从前杜姨娘住的屋子,如今做了佛堂,谢霏走进去就听见笃笃的木鱼和着诵经的声音,堂上供的佛祖,垂目悲悯看着坐在蒲团上的人,佛香袅袅弥漫在小小的房间里。
听到脚步声,许氏诵完一段经停下来,贺氏急忙过去搀扶。
“女儿见过母亲。”谢霏就像从未离过家一般,淡然地向许氏行礼。
许氏撩起眼皮,看一眼谢霏,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回来了,那便歇着去吧,无事不必过来,我每日诵经没什么闲暇,你也未必愿意来敷衍我,各自方便吧。”
“母亲,你……”本就担心母亲因谢勉的事还记恨谢霏,这时听许氏如此说话,便想上前说道一番,却被谢霏拉住。
“母亲说得是,这里倒是做佛堂的好地方,女儿不打扰母亲了,女儿告退。”谢霏说罢,行了礼转身离去,并未看见许氏目光里的茫然。
晚上自然设了洗尘宴,谢昂看见谢霏,高兴地炫耀他已经是九品官,而且现在做的事,就是与堪舆有关。
谢铮和贺氏一样笑容勉强,如今同僚们提起他,开口就是谢侍讲的长兄,看见他也是询问谢霏又有什么新的发明,好像他并非是五品工部郎中,他被人注意只是因为有个惊才绝艳的妹妹。
谢二老爷识时务,谢三老爷一向为人圆滑,家宴上兄弟两个对谢霏已是十分恭敬,让谢昂不时地偷偷撇嘴。
再回到沉雪阁已是亥时,谢霏累得洗漱了便扑倒在久违的床上,珊瑚一面为她在手臂上擦润肤的膏子,一面说着那几间铺子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