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无从猜起,还是专心自己眼下的日子吧。魏永明呆坐片刻,叫人请剃头匠来到家里,将前面的头发剃了个精光,又在脑后扎起一根小辫。
家人看了倍感稀奇,四婶欣慰道:“嗳呀!总算有个正经模样了,瞧你以前不人不鬼的脑袋,自己还觉的挺美呢。”
芹菜捂着嘴不停嗤笑:“二狗哥,俺们习惯了你原先披头散发的样子,猛的一剃头还瞅着别扭呢。”
葛清竹则稍显惊讶:“登初,你不是讨厌剃头么?还说出许多花样来蒙骗旁人,现在怎么却转了性子?”
“是巡抚大人劝我剃的。”魏永明随口答复一句,对着镜子闷闷不乐。
镜中的自己看上去仍不太适应,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法接受。大概这些年见到的清国男子皆是此般模样,时间一长也就看习惯了。
说不定剃发留辫就是我放弃回归念头的第一步吧。他安慰自己一句,出门去给亚瑟买了几件礼物,当晚与耐高温一起为他设宴送行。
次日一早,魏永明亲自送亚瑟前往泺口码头。亚瑟上船前又送给他一条带枪套的皮带,离岸之后还站在船尾与他挥手惜别。
河边寒风凛冽,往来路途颠簸,再加上魏永明本就心情压抑,到家后便发起了烧,卧床休息数日方才痊愈,但还是有些郁郁寡欢。
好在很快就到了春节,热闹的节庆氛围将他的忧郁情绪一扫而空,魏永明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他在附近找了个背静的小土丘,叫团勇做了一批木头标靶,每天一有空就去练习射击。
亚瑟传授的速射法并不复杂,主要是靠熟能生巧。练习了一段日子,他已经可以做到在不误碰枪身的情况下快速连拨六次击锤,然而准头还是差的很远,最多只有前两枪能命中靶子,之后的子弹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魏川岳对枪特别感兴趣,常跟在干爹屁股后面兴冲冲的看他打靶。可是误伤郭华那件事的阴影还没有消散,魏永明只敢偶尔给他玩玩空枪,绝不许他接触弹药。
郭华手术后康复顺利,创口的新皮肤已经长好,现在每天都能拄着拐杖下地走几圈,或是由阿祥和郭宝推着轮椅去院子里转转。但他从不离开魏家宅院,顶多就是打开偏门看看外面的竹林。
又是一个多月过去,天气逐渐转暖。这天郭宝出门从酒楼买回了一桌好菜,请魏永明来郭华屋里小酌,说是要感谢他这些日子的关照。
先前何绍基于偏院暂居时,罗亚安曾在旁边一间房子里存下许多好酒。魏永明捧了一坛来到屋中,客客气气的拱手道:“祸事由犬子而起,照料郭兄乃是小弟分内之事,您二位又何须费此周章?”
“魏副营总,过去的事情不必一再提起。”郭华淡淡一笑:“人心都是肉长的,数月来老弟一家对我们无微不至,请你吃杯酒又有何不妥?快请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