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资质,只需找到适合自己的法子修行。”张积中缓缓点了一下头:“你是登初的岳丈,我自会另眼相看,今后但有困惑只管来问。”
“是,学生感激不尽!”葛老板略一停顿,犹豫道:“学生眼下便有一事不明,能否请先生解惑?”
“你说吧。”
“学生知道老师精研儒释道三教,然而太谷派向来奉儒学为正统,为何外面有的师兄仍是佛家或道家装扮?”
“我便猜到你也会有此一问。”张积中合上眼睛笑笑:“你们讲给他听吧。”
“是。”司冠平对葛老板说:“老师教导过,儒、释、道三教便好比是一条街上的三家铺子,尽管各有各的招牌门面,其实卖的是差不多的东西。只不过儒家的铺子比另外两家大些罢了,不必划清分明。”
“噢?”葛老板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愣愣眨巴几下眼睛:“今日方才听闻这个道理,难道三教的异同仅仅在于招牌门面?”
宫二哥接口道:“葛翁试想,一个儒人若留起发髻,穿着鹤氅,旁人瞧见便以为是道士;若再剃了光头,披件袈裟,旁人又要唤他和尚,其实他本人内里的东西可曾有变化?”
“这样一讲便清楚了许多。”葛老板说:“可是在下愚钝的紧,三教各有起源流传,各奉自家经典,内里怎会相同呢?不知究竟同在何处?”
“葛翁看的浅了。”司冠平答道:“所谓起源流传、自家经典,仍不过是浮于表面的东西。三教相同的内里核心乃是诱人向善、引人好公。”
“向善好公?”
“不错,人人向善好公,便天下太平;人人作恶营私,则天下大乱。于这一根本上,三教是相同的。”
“原来如此!”葛老板恍然大悟,又问:“既然本是相同,那么儒家的铺子为何比另外两家更大呢?”
宫二哥说:“儒家最为好公。孔子说‘攻乎异端,斯害也已’,足见其对异端之宽容,不在乎质疑与诋毁,是其大处。而别的教派担心不被崇奉,于是搬出许多天堂地狱之类的话来唬人,多少存了些私心在里面。”
司冠平补充道:“其实讲天堂地狱的本意也是为了诱人向善,不失为公。至于有些旁门左道说什么信他者一切罪孽全消,不信他者死后必下地狱,那才是彻头彻尾的私。”
“受教了!”葛老板肃然起敬:“以往从未想过这些事情,今日听二位转述老师教导,真如醍醐灌顶一般。”
魏永明听的兴起,忍不住凑趣问道:“西洋教派同样有类似天堂地狱的说法,是否也是源于私心?”
“这...”司冠平与宫二对视一眼,一齐望向张积中:“学生不知,请老师赐教。”
“登初问的好。”张积中轻轻点了点头:“但凡经久不衰的大教,初心定然是向善好公的,否则难以传布开来。然而后世有的信徒为了教派之争不惜兴兵开战、杀人如麻,试问,与其先祖创教的初心合不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