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的儿子”?
徐墨嗯了一声:“在我们还未回到凤翔的时候,李存勖去了一趟太原,当天晚上便赶回潞州整军经武了。两天前,率兵十万进驻澶、魏两州”。
女帝一挑狭长眉毛:“这李克用躲在太原当了十多年的缩头乌龟,如今倒是出来捡便宜了,真是老奸计滑”。
徐墨摇头道:“未必是李克用授意”。
女帝疑惑道:“没有他授权,难道还能是私自出兵”?
徐墨双臂环胸:“除了邢、贝两州,潞州东南往下的所有的州城,泽、卫、相、魏四州,同时抽调出大军围困过磁、洺等州,只是并未爆发大规模战斗。除此之外,这些地区已出动了大量精锐骑军,撒出了不计其数的斥候侦骑,封锁道路,至于潞州至太原的路,更是布有重兵把守”。
女帝被震撼的无以复加,望向徐墨的眼眸,不似作伪,脸色古怪道:“李存勖好像是李克用唯一的亲子吧”?
徐墨想了想:“可能”?
女帝被逗笑了:“什么叫可能”。
她随即收敛笑意,问道:“那李克用有什么反应”?
徐墨笑道:“听说每天就在通文馆晒晒太阳,钓钓鱼啥的,大概是默认了”。
女帝嗤笑道:“通文馆向来标榜自己忠孝诚信,先礼后兵什么的,前不久刚把自己的义子李嗣源从通文馆圣主的位置踢了下来,人也不知所踪,后头亲儿子就造老子的反,还真是有意思”。
说过了李克用的坏话,女帝脸色凝重的转回正题:“这李存勖还真是深藏不露,能从汴州发生的一些蛛丝马迹,推断朱友贞会攻岐,倒也不奇怪,但能心思缜密猜到汴州空虚,而且行动还如此果断,恐怕比他那老子李克还要不简单,难怪能这么快将周边的大小将领收服,也不是没道理”。
徐墨笑了笑,穿过的拱门,里面是一座花园,花草树茂,奇石罗布,亭台独立,幽静雅致。
前面不远,梵音天正弯着腰,把茶具一一摆放在石桌上,旁边还有一位妙龄丫鬟,拿着扇子,轻轻扇着烧茶水的炉火,水汽缭绕。
女帝一条胳膊摆放在桌面上,两根手指轮流轻轻敲击着。
徐墨先将背后的黑色剑匣取下,没有同意让妙成天拿着,就靠在桌边上,坐在女帝的桌对面,微笑道:“虽说李存勖屯军南边,可保不准他会突然间反悔,如今这场战役因为他的介入,形势已经变得有些扑朔迷离起来了,但无论怎么变,局势总归是有利于岐国”。
女帝咧嘴一笑,眼神熠熠生辉,身体微微前倾,胸有成竹道:“之前我还担心此战胜负,现在有了此消息,岐国已占尽先机。李存勖想趁着岐梁之战,黄雀在后,谋夺汴州,但我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需将这消息分前中后三个不同时期,散播于梁军军中,皆能有奇效,不仅可使岐国立于不败之地,说不定还能从中谋利”。
女帝扬起三根手指,突然从一个运筹帷幄的高高帝王,变成了一个得意洋洋的邻家少女。
一直不知前因的梵音天将烧开的热水放置桌面后,既懵懵懂懂,又诧异不已。
旁边的妙成天察觉到袖子一扯,转头看到梵音天伸出的白洁手心,当即心领神会,一边竖起耳朵,认真听着,一边写着此事原委。
徐墨当然没有让她失望,好奇道:“怎样个不同法”?
女帝脸上流光溢彩:“一是现在将此消息传到梁军那里,就有可能直接免去岐国的一场刀兵之祸,让梁军撤兵回援,但是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难保朱友贞事后不会更恼羞成怒。既然迟早有一战,那就选第二,赌晋军会出兵,期间再散播消息,军心涣散,让其溃逃出关中,观梁晋相斗,顺取延、鄜、丹、坊……同、华等州,让其此后无力再战,无心开战。再或者,彻底将其打垮,让其连翻身的资本也没有。第三就是李存勖最后没有出兵,再将这消息传给梁军”。
徐墨光明正大看着对面有条不紊沏茶的女帝,赏心悦目,伸出大拇指,微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全”。
女帝挑了挑眉毛,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