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一个人
啸天沉寂了一路,在山崖边的河谷中,又吠叫了起来。
不过,这次是对着众人所在之处。
它先是对着汪居士叫了几声,把这小老头吓得一溜烟乱窜,最后,竟找了个石头缝,生生把自己卡了进去。
很快,它又开始对着罗保罗的方向吠叫。
罗保罗吓得满脸煞白,紧张的四周环顾,腿一软,差点也要跑。
汪老师赶忙一把将他拉住,安慰道:“不怕,若是有那东西,跑也无用。”
那狗很快又转变了方向,开始对着胖子叫。
胖子就没那么好脾气了,眉头一皱,嘴巴念着,‘这畜牲又不认人了’,抬手就要吓唬它。
吴邪将他一拉,低声道:“你瞧它那样,跟之前在吴山居院子里像不像?”
胖子一愣,再看了看,一点头:“像!你是说,咱们又撞鬼了?”
又‘嘶’了一声,道:“天真,不会是上次那鬼,还搁你脖子上坐着吧?”
吴邪一翻白眼,道了声‘滚’,说要坐也坐你脖子上,肉厚,不杠屁股。
他又观察了一下啸天的状态,发现和上次又有些不同。
吴山居那个晚上,它的状态明显比较紧张,龇牙咧嘴肌肉紧绷,充满攻击性,而现在明显没那么紧张。
但不管怎么说,因为河谷天然的声音放大作用,这吠叫声听着震耳欲聋,仿佛能传到方圆百里。
一想到这深山老林,不知藏着多少神魔鬼怪,这嘹亮而单调的声响,总令所有人不安。
连唯物主义者汪老师亦不耐烦起来,对吴邪道:
“吴老师,能不能想想办法,再这么叫下去,就算不招来野兽,震动也容易引起山体滑坡。”
他说的有道理,但这狗不同寻常,寻常狗只要主人拍拍脑袋便罢了。
这啸天也不知对自己怎么个定位,你若去拍它脑袋,它还能怒,仿佛侮辱他似的。
无奈,吴邪只能猜它的心思。
他说:“别急,我看它神情并不紧张,并非是遇到危险的样子,倒是想跟我们表达什么。”
胖子说:“它想说什么,您敢紧给翻译翻译。”
吴邪思索了一下,与胖子道:“上次它是在对着你所谓的‘鬼’,其实我更愿意称之为‘看不见的人’吠叫,你说这次,是不是一样的?”
胖子一愣,环顾四周,问:“你是说,咱们队伍里……多了一个人?”
吴邪微微点头:“一个看不见的人。”
胖子思索:“而且,这个看不见的人,是自打咱们从西面走就跟上的?”
汪居士已经把自己从石头缝里蹭出来了,此刻一跺脚:
“什么看不见的人,那是山鬼,跟着咱们等着抓交替呢!”
吴邪不理他,而是接着胖子的话又说道:“也有可能,不是他跟上了咱们,而是咱们在跟着他走。”
胖子一皱眉头:“鬼带路啊,这可不是好兆头。”
此时,那啸天又转变了方向,对着悬崖叫了起来。
程伯一直沉默着,此刻道:“不管是什么带路,咱们一路跟着来的,便只能一条道走下去。”
他一指那悬崖,道:“往上游走。”
又回头环视了下众人:“有异议的,可以自行走下游。”
他虽这样讲,众人却没有敢反对的。
一行人逆着水流,往悬崖的方向去,啸天很快又停止了吠叫。
“难不成真是在带路?” 胖子奇道:“它怎么知道该往哪去?”
“刘丧?” 吴邪说。
胖子点头:“有道理,说明丧背儿他们走的也是这条道,那咱们找对了。”
吴邪不置可否,他也想到过这种情况,但啸天的状态,是有点奇怪的。
胖子毕竟不了解狗,但他对狗的行为习性是很熟悉的,狗追踪东西靠的都是嗅觉。
但这一路,啸天完全没有去嗅闻任何东西,就如同那晚在吴山居的院子里,它好像是能感知到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这个东西就在它眼前,不需要嗅闻。
若说有什么不同,便是那晚的东西,是啸天不熟悉的,它很警觉,很防备。
但现在这个东西,至少对于啸天来说,不是个威胁。
吴邪又想起汪老师在与湖居那个晚上的理论,两个彼此不相通的世界,共用同一片时空。
他忽然想,所谓的阴阳眼,见鬼之类的,是不是有些人或动物,能天然感知到另一个世界中存在的事物呢?
几人顺着杂乱的河滩走了一阵子,才来到悬崖脚下。
这悬崖远看不怎么高,近看却颇有耸入云天之势,崖壁上数条水流涓涓而下,乱水击石,颇有些攀登难度。
此次几人出来,是做了准备的,不乏必要的绳索绳扣,但真要开始爬,又不免开始发怵。
再加之山林的冬日,太阳落下的早,虽只约摸下午四五点的样子,天色已十分昏聩。
怕是爬不到一半,天色便会全黑,到时候一边攀爬,一边还要举着照明设备,多有不便。
再说行走大半日,人困马乏。
众人一合计,干脆寻了一干燥的高地,搭了篝火,准备休息一晚,等日出再出发。
结果没想到,这一晚,却出了事。
另一边,张起灵、阿风和罗西回头再往悬崖上一看,那被刘丧称为‘不是人’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几个东西前一秒还在半山腰处,现下咻忽不见,众人俱是一惊。
罗西脱口道:“这到底是人还是鬼魅?难不成会飞?”
张起灵微微皱眉:“山崖上有问题。”
刘丧已经整理好心情,再去看那崖壁,果真一片空荡荡,连带着声响也一应不闻,便好似之前那几人,真是鬼魅幻觉似的。
“现在怎么办?” 阿风问刘丧。
虽然是询问,但刘丧总觉得,其实没有什么选择,他的询问更像一种尊重。
如今走到这,往后,亦没有归路,便只有继续走下去。
一瞬间,他不明白,一个普通的学研课程,怎么向着诡异的方向去了。
但又从心底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激动,好像这种充满了意外和冒险的生活,才是自己熟悉的。
“只能爬上去看看了。” 他说。
一听又要爬山,罗西立马摆出一张苦脸,阿风将登山扣往她的绳索上一扣,说,没事,我拉着你,掉不下去。
张起灵看了看,也解下自己的登山扣,刚伸出去。
“你干嘛?” 刘丧问。
“拉你。”
刘丧瘪了瘪嘴,很潇洒的一摆手,说:“不用,我是男孩子。”
张起灵愣了愣,怏怏将手收回。
这悬崖不算难爬,花岗岩粗糙,很好借力,石缝中也间或有一两颗斜插的松枝可以攀附。
只是崖壁上水流涓涓,所行之处不免一片湿滑,须要小心避开。
几人的目的也并非爬至崖顶,便攀爬一段,再就地观察。
可这崖壁不过寻常崖壁,众人爬至半腰,仍摸不出门道。
难不成那几个东西真的爬到顶上去了?
刘丧试着听了听,发现不行,周围数条小瀑布,水流击石,震耳欲聋,根本无法再分辨细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