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色渐沉,皇后却似乎全然不觉,只神色柔和的瞧向三阿哥。
而三阿哥更似不觉,将展开的锦盒递于皇帝面前,颔首说道,“儿子知道五弟现在身体不便,心想着五弟虽不方便多在外面走动,但是亦可多读些书,亦是可以寄情诗画。
儿子有听闻,京城里的少年才俊们都喜欢在自己的毛笔上缀上写玲珑雅致的坠子,这样无论书写诗画,一旦运笔总能笔走龙蛇,十分好看。
儿子希望五弟即便不出门,也不至闷着,有儿子准备的这些小玩意,亦是能多些读书的乐趣。”
三阿哥犹自不觉,将早已盘算几回的话慢慢说完,方才一拜,冲着皇帝说道,“皇阿玛,儿子为五弟准备的便是这只小楷狼毫。”
瞧着皇帝的面色,已是耐着极大的性子。
却仍是没有发作,只是沉声问道,“你花了这些心思,准备了这么好的礼物,哪里是小玩意儿?”
一旁的敬妃听闻,不觉手中杯子也是一抖,生生洒了半杯酒出来。
皇帝平日并非是个喜欢疾言厉色的人,但正是这样的行事,便更难让人瞧出他的情绪变化。
可敬妃心思最为敏感,一听便知皇帝心头大约已经动了怒气,只眉间绷的极紧,悄悄的瞧着皇帝的神色。
而三阿哥似乎并未察觉,仍呐呐道,“五弟聪敏可爱,儿子一向疼爱五弟,今日又是要贺五弟有了额娘,儿子也是替五弟高兴。
便是多花些心思也不打紧的,只希望这些小物件能让五弟瞧着喜欢,心里高兴……”
可五阿哥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皇帝手中的杯子已经飞了出去,正落在其中一盏九转琉璃灯上。
那清脆的一声便是琉璃玉璧碎裂的声音。
这玉璧本就是靠榫卯结构相互支撑,一片碎裂,便再不能相互支撑,只听哗啦一声,几片琉璃玉璧相继落下,还未等人反应过来,一盏九转琉璃灯便轰然塌成了一堆碎片。
太后见状,深深一叹,“皇帝,何必与孩子动这么大的气。”
三阿哥此时已是愣在当下。只因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皇阿玛究竟是为了何事生了这么大的气。
难道是自己对弟弟还不够谦和么?
皇后闻言,亦是眉心微皱,忧心道,“皇上刚进了酒,这会又要动气,实在是伤身子呀。”
苏培盛悄悄退后几步,赶忙让身边的亲随下去,备一些醒酒汤,以备不时之需。
敦亲王似乎半醉半醒,像只守夜的老猫,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静静瞧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华妃亦是冷冷瞧着,似乎一切本就与她无关。
而其他妃嫔,有的担忧,有的冷漠,竟是各自心元合一,仿若入定了一般。
安陵容冷眼瞧着,宴席到了这一步,刚还是皆大欢喜,一团和气的“一家人”,此刻却是各怀心思,不觉心下好笑。
却听皇帝声音冷冷,“孩子?眼看着就要到了议婚的年纪了,竟是一点也不让朕安心,亏着你额娘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心思,竟是教出来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