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阁。
詹焱在一下人的带领下,小心谨慎的走进了二楼的一个雅间。
“哎呀詹老弟,十五日不见,为何如此消瘦啊?”
却是李益迎了上来,十分亲昵的拍着詹焱的肩膀说道。
詹焱顿时受宠若惊,脖子都缩了缩,道:“大人何必亲自迎接下官?下官受宠若惊啊!”
顿了顿,向李益拱了拱手,躬身道:“实不瞒大人,下官如此清瘦,实在是愁人的事烦不胜烦,如同那身上的虱子,让焱茶饭不思,一时无从讲起啊!”
李益拍了拍詹焱抱拳的手道:“詹老弟,莫急,今日吃酒只有你我二人,且坐下,吃点小菜,喝点小酒,理个头绪在与李某慢慢道来,说不上李某能为詹老弟排忧解难。”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詹焱走到桌边,詹焱在一旁站定,待李益回到主位,詹焱这才小心谨慎的坐了小半个屁股,低着头愁眉不展。
李益看的暗暗点头,笑道:“詹老弟,莫愁莫愁,来来吃杯酒。”、
说罢李益起身拿起酒壶便要为詹焱倒酒,詹焱惊起,连连摇手,惊慌道:“使不得啊!使不得!上官如何能为下官倒酒!大人且坐,且坐,下官来为大人参满。”
二人又是推诿一番,直道詹焱发怒,扬言李益为其倒酒便长跪不起,李益这才坐下。
詹焱先给李益倒满,再为自己倒满,倒的小心谨慎,生怕洒出一滴便是大不敬,待酒倒满,詹焱这才举杯道:“这一杯是下官敬大人的!”
二人酒杯相碰,却是平杯,待二人眯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詹焱呆了一呆,却是大拍瞬间冒出冷汗的额头,慌忙站起,惊慌的说:“大人恕罪,大人恕罪!下官,小人从前草莽一个,不知礼数,如今得意忘形,还望大人不要的怪罪小人!”
一边说还一边小心的打量着李益的眼色,像极了一个被抓现行的贼。
李益迷上眼,笑嘻嘻的看着詹焱道:“詹小兄弟和罪只有?不知者不怪,来来坐好,且与我细说詹老弟最近遇到甚么麻烦了?”
詹焱对李益拜了一拜,将桌上的杯子满上,这才又小心的坐回位子,当然还是小半个屁股。
詹焱举杯往前伸了伸,却是想起了甚么,手又赶忙缩回来,小心的抿了一口,这才叹息道:“哎,大人如此待我,那下官就如实禀告了。”
李益眯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手中把玩着酒杯,笑道:“哦?且与李某说说。”
“说来惭愧,烦扰之事多如牛毛,主要有两件事,且让下官细细道来。”
李益并未说话,只是眯着眼把玩着酒杯,看着詹焱轻轻点了点头。
詹焱得令,说道:“其一,大人应该知道下官嗜酒如命,喝起酒来连美人都顾不得了,哎,可惜下官如今别说美酒了,就连饭钱都是问题!哎,寒窗苦读十数载,却是落得如此下场。悲哉!痛哉!”
边说,詹焱边挤出伤心得泪水。说罢,也不顾礼数,自己拿着酒壶就灌了起来,待一壶酒喝完,这才又呆了呆,赶忙抹去泪水站起来赔礼道:“下官又孟浪了,望大人恕罪!”
“欸!詹老弟海量,海量!来来,小老弟坐下吃点菜!”说罢,又吩咐门外小厮拿一坛好酒两只大碗过来。
待詹焱满面通红得坐下,李益这才摸了摸手中酒杯,笑道:“詹老弟,所言不实啊,可是有人到我这告状,说老弟你大肆搜刮钱财,怕是不下五百两纹银,这才区区十五日,如何吃不饱饭菜?”
詹焱闻言变色,涨红的脸顿时红的发紫,纳纳道:“大人知晓拉,那下官便不在隐瞒了,下官曾在繁华得长安城里侥幸饮得一种美酒,名唤沧澜十酿,小人想的紧啊,煎熬月余,抓耳挠腮,总算筹够了钱,这才托人去长安买了一坛,好品尝,回味回味个中滋味,就算每日只喝一小口,那也是种逍遥日子。”
“哦?这不挺好,有甚可愁?”李益把玩这酒杯笑问道。
这时门外小厮将酒与碗进了门,詹焱连忙接过,将大碗放好,又各自倒满,咽了咽口水,连忙将自己碗中酒喝干,这才叹息咒骂道:“还不是那些个愚民!欺我自此!我且为地方父母官,当官作主,收点银钱又如何了?还写打油诗侮辱我,不过有个好心人,送与我一副对联,我将那对联一挂,嘿,以后下官在台上装模做样索要银钱了,只是可恨!现在那些个愚民蠢夫宁愿案子烂在锅里,都不来下官这里求下官主持公道了!这油水没了,区区十两银子得月俸,这日子如何过哟!”
詹焱边说边拍胸打掌,气的青筋毕露,几句话功夫,便是三大碗酒下去了。
李益哈哈大笑,将手中酒杯放下,端起酒碗道:“哈哈,詹老弟才做官不明此中道理,且让李某细细与你说道说道其中门道!”
詹焱连忙将碗中酒倒上,惊喜道:“还望大人教我!”
二人碰杯,詹焱一饮而尽,李益抿了一口,詹焱见此,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将自己的酒倒满。
李益嘴角弯了弯,心中冷笑:草莽当惯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屁股坐那?
但李益却也更加相信詹焱此番作态无炸,他眯着眼说道:“詹老弟有所不知啊,这做官讲究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吃了原告吃被告,到最后却是钱收了,事没给办成,这是不行,那些个升斗小民如何敢来找你告状啊?此后,你只收一方钱财,然后弄另一方便好,那些个有钱的大户打官司自然会来找詹老弟你‘主持公道’。而且老弟你啊,这捞钱的路子多了,收受贿赂是最慢的?”
詹焱有些迷惑的问道:“哦?愿闻其详细。”
李益自得一笑道:“加税,城门税,商税,户税,人头税,粮食税,等等等等,这才是大头。”
詹焱闻言眼中闪烁金光,却是迟疑道:“可这税收可都是要上交朝廷的,若是私自加税怕是,怕是上面怪罪下来,吃不了兜着走啊!”
李益笑着拍了拍詹焱的肩膀道:“天高皇帝远,老弟你啊只需要照顾好下面做事的人,给他们口汤喝,谁知道老弟你在搞什么名堂呢?”
詹焱心中气急,在中州便天高皇帝远了么?却是面上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大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大人来来,下官敬你!”
端起酒碗便要敬李益,李益却是只对詹焱点了点头,一动不动老神自在的坐在位子上。
詹焱尴尬憨笑,左右不是,忽地恍然大悟,站起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李益眯眼点头笑道:“孺子可教也!不枉本官一番苦心。”
詹焱抱拳道:“小人多谢大人栽培!”
李益眯着眼招手道:“来来来,詹焱老弟此次只有你我二人,无官职之分,无上下之别,且坐下,与本官说说第二件事。”
詹焱却是不坐,躬身道:“大人,小人不宜久坐,还是站着说好。”
“嗯,原来如此,那你站着说罢。”李益点头,却是不在劝说。
詹焱接着道:“便是那前任水雷县县令的养子李远,本以为我在水雷县中为官,少不了要靠他帮忙,却是不想是个贪财之辈!下官收到的第一笔银子,好心分他十两,他却是嫌少了,说什么君子不收不义之财!哼,这个落魄户黑煤仔!”
“哈哈!詹老弟如何知道这李远嫌少了?”
李益却是笑问詹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