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善到达萤火城时,城里对暴发小队演唱会的非议还未消散,便如同此刻又纷纷扬扬洒满天的雪片冰霰。
“亲人们,冬衣来啦!”站在车头,阿善振臂一呼,呼啦啦从兵营宿舍里钻出一伙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死丫头,天这么冷,还不知道早来几天,冻死老娘们了!”
“我的黒貂皮围脖啊,可算用上你啦!”打开堆在最上面的箱子,鹿小道马上瞅见心爱之物,连其它衣服都来不及找,只顾着胡乱扎好围脖,闷着头冲回宿舍,一面大喊:“亲大姑哎!看,咱家漂亮不?”
“你跑过来,家里生意怎么办?”六翎从马车上抱下裹成一个球的阿善,小声问道。
“不打紧,都安排好啦,我请以前管事的赫尔森先生先帮忙代管两个月。”阿善溜溜达达在地上滚了两圈,又挤眉弄眼道:“怎么样,和赫蒂有进展了没有?”话没说完,六翎已经捂住了她多事的小嘴,一把扯到一边,嘀嘀咕咕又不知埋怨什么去了。
“麦儿!”一身秋衣的药理协会会长夏念瑟瑟如风中之蝉,却不忘招呼迎面走来的麦儿。
“您怎么也来啦?”麦儿惊呼一声,忙过来问候。
“咳咳,当然有要事……”夏念鼻音浓重,想是病的已然不轻:“你别靠近来,老夫身体抱恙,莫要传染了你——干咱们这行的可不会治病用药。”
“这里有其他医官,我给您请一位来瞧瞧。”麦儿返身跑进军营,果然不一会儿便领来一位黑瘦的中年人。
见到夏念,那中年人倒先是吃了一惊:“您老是药理协会的夏会长?怎么病的如此沉重?”
老头儿苦笑:“谁能想到天冷的这么离奇?衣物穿的少了些——咱们先说好啊,看病按内部折扣价来,老夫可没那么多钱。”
“您老放心,不收您钱。”中年人说着,与麦儿一起把病歪歪的老头儿扶进充当诊疗室的屋子,开始治疗。夏念兀自啰里啰嗦,百般劝诱麦儿转投门下;麦儿见这老头儿医不自医、穷困潦倒的德性,却更坚定了当个悬壶济世好大夫的决心。
吃完中饭,阿善拉着暴发小队跑向北门,想要领略城外风光,却被守军拦住:“城关已封,没有特使令不得出城。”
“我们是有皇命的铁翼螳螂!”赫蒂提出抗议。守军当然认识她们,但也毫不通融:“麻雀都不给飞过去,别说是螳螂啦。”
没奈何,一群人只好蹬蹬蹬又爬上城堡,在城楼顶上才看见那着名的“请活捉此獠”壁雕。“六翎你出名了哈!”阿善拱舌不下,赞道:“这真是花蟒大姑片刻间做成的?是不是人啊!鹿小道,你这小奴才当的真不冤枉!”
视线下移,她又注意到城楼下还有混杂着人群马骡的队伍,东一团西一簇散布在峡谷各处,各家烧着篝火取暖,便问道:“那些人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他们能出城?”
“那些都是北方帝国来的商队,封关后进不来,又不想空手回去,已经逗留好几天啦。”六翎答道。
听到此言,阿善眼珠子转得要飞上天去了,跺脚切齿道:“商机啊!商机啊!亲人们,这都看不到,活该你们发不了财!”
刚到萤火城,阿善却忙得脚不沾地,像一个大雪球满城滚来滚去,一会儿跑去与城堡守备军说些什么,一会儿又溜去城堡外商铺和老板聊天,甚至还在酒店里蹭上了回程商队的酒桌,与那些运气好没赶上封关的商人们称兄道弟了好一番。
赫蒂跟着一路疯跑,累得腿都要断了,连连抱怨道:“那些商队又跑不掉,你急成这样做什么?”
“大姐啊,你知道那些积压的货物,一旦进了关来值多少钱吗?”阿善神神秘秘放低了声音:“我们要借着封关的时机,把他们的货全部吃下来,想想,这可不发大财啦!但是我们没那么多资金,就得想办法空手套白狼。更要紧的是,这边有被封在关前的商队,对面肯定也有这边的商队啊!万一他们回过神来,在峡谷中间搞个现货兑换,各自交换货物回国,我们还能捞到啥?能不急吗,大姐!”
“可是即使弄到钱,我们也出不去啊,需要特使令,你有吗?”对于发财,赫蒂一向心痒难耐,但现实却有点叫人泄气。
阿善嘻嘻一笑,浑不在意:“我当然没有,但我知道某个老家伙手里肯定有!”
夏念想破脑袋也猜不到,自己藏在怀里的特使令牌给人惦记上了。阿善找来时,老家伙先是咬死不承认,就差发个毒誓。阿善可没轻易放过他,笑道:“您一路喊没钱,总不成想就这么冻着吧?咱办成了事,孝敬您老一件上好皮子做的衣服,如何?反正您老自己不说,谁也不知道吧!”
“老夫的特使令只值一件冬衣?”老头儿默认怀璧其罪,只是嫌价码不够高。
“给您配一套,帽子、衣服、裤子、鞋子、手套全都有,保管暖暖和和!”阿善这边提了价,老头儿想了想,说道:“还得加上麦儿上我那儿学上半年,就成交!”——于是,阿善当着麦儿面,爽快地把她给卖了。
第二天一早,守城军士看着暴发小队亮出令牌,麻利地开门放行。阿善领头,飞也似如狼入羊群,杀进了商队。
“各位千里而来辛苦啦!”阿善在人群中心位置骑上阿糯肩膀,高人一头地大喊道:“大家都想早点回家吧?我们英勇的暴发小队来给大家提供福利啦!大家手里的货,咱们都收啦!”
“什么价?”有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