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称自己有一事相告,但定要见到府中管事之人才愿开口。”
容昭拧着眉,未曾立即回答。
黄柏见状直起腰,见她似有些为难便道:“不若属下便将他赶走吧,一个乞儿能有什么要事,或只是来骗些赏钱的。”
“倘若他真有要事相告呢?”
黄柏闻言一愣,他抬起眼。
容昭温声道:“今日王爷与二殿下俱不在府中,他见我是女子,怕也是不会开口的。”
“那……”
“将他请进来,备桌酒菜好生招待着,待二殿下下值后再说。”
黄柏领命而去。
虞兰川在早朝之上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他在后头仔细观察着柳青河,却未见丝毫异常。
但张覃绝不能死!
虞兰川垂下眼,袖中的手已然握紧。
明砚舟站在武官队列中,余光不经意瞥见虞兰川的神色,他眉心一蹙。
待散了早朝,他站在原地未曾动,只垂着眼理了理衣袖,直到瞧见虞兰川转身,明砚舟才抬了腿。
二人并未同行,明砚舟从后而来走得极快,三两步便从虞兰川身旁越过走远。
便是衣角都未曾碰上一分。
只有虞兰川神情一怔,他分明听见明砚舟擦肩而过之时口中落下的那句话。
“今晚泰亲王府,有要事相商。”
虞兰川心下急跳,但步伐未停,他不紧不慢地朝殿外行去。
夜幕降临。
前院一间空着的屋子中,那乞儿紧紧抱着身子蹲在地上。
身上满是脏污,气味难闻,但不论黄柏怎么劝,他都不肯去沐浴更衣,眼中神情戒备,口中只重复着:“明将军何时回府?”
那满桌的菜肴也不愿动,若不是府门前那番求见之言有理有据,黄柏都要认为他是个傻子了。
如今这样也是无可奈何。
府中有小厮执着火折子,沿途点起了檐下的灯笼。
昏黄的烛火映进来。
黄柏也不欲再劝,但也不敢放他一人在府中乱走,便搬了张凳子坐在了他身前。
那乞儿倒是看都不看他。
黄柏见他身上衣料单薄又于心不忍,抬手在桌上拿了个肉包子递给他:“二殿下稍后便回了,你若是饿的话便先用些饭吧。”
那乞儿抬起眼,见黄柏眼中并无轻视之意,颤巍巍地接过那包子:“多谢。”
包子皮温热,香味钻入鼻尖,他低下头咬了一口。
大约是饿得狠了,他几口便吃完了一个包子。
黄柏见状,又递给他几个:“慢些吃。”
那乞儿抬手接过,又道了句谢。
“青州如今早已在突厥人手中,你是怎么来的汴京?”
他低着头认真地吃着,口中语句含糊:“明将军何时回来,这些事我只能告知他。”
他话音刚落,黄柏便听见前院传来声响:“应是二殿下回府了。”
那乞儿忙将手中的包子放下,又艰难地将口中食物咽下,这才站起身。
黄柏见他神情迫切,便朝外走去:“我带你去见二殿下。”
……
明砚舟已听陵游说了此事,他快步走进中堂,还未曾落座便见黄柏领着一人前来。
仔细打量着那人的眉眼,只见其上脏污一片,瞧不分明。
而那乞儿看见明砚舟,眼睛顿时亮起来,他走至堂下俯身拜倒:“草民吴钦扬参见明将军。”
明砚舟听清他的名姓,倒是想起了些旧事,青州有个世家大族,便是姓吴,族长吴誉乐善好施,在当地极有威望。
吴钦扬抬起头:“家父乃是青州吴氏吴誉,叶将军与您镇守青州之时家父尚在人世,之后您重伤昏迷,叶将军背负通敌叛国之罪。但青州百姓俱不信他会通敌,故由我父亲执笔写了这封万民书,落了青州百姓的名姓,由草民带来汴京。”
他从怀中取出那份文书,十余年前的字迹到如今也未曾模糊。
明砚舟视线垂落在那纸上,心中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