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府历月一日,黄昏。
激战不止,王帐周围的土地上,已经葬送了无数的生命,不甘示弱的鲜戎王帐军无人后退,手中的弯刀卷刃了,就随便捡起一把刀继续冲杀,胳膊断了就用腿,腿也断了就撕咬,他们已经把一个战士的灵魂,放大了一千倍。
空山军自然也好不到哪去,本以为可以以多胜少,结果才发现,眼前的对手不是之前檀根手下那群士兵,他们勇猛超出了空山军每一个人,包括燕北风的预料,他怎么也没想到,王帐军的战力恐怖如斯。
甘州营更是被杀的七零落,撤出来的只有不足三千人,可谓是损失惨重,已无力再战,战场上,此刻只有空山军在苦苦支撑。
燕北风的面前,中帐大人拓跋飞紧紧握着手中的弯刀,额头豆大的汗珠摇摇欲坠,野狼一般的眼神正高度警惕着面前这个稳如泰山的少年,他的气场,已经威慑到了整个战场。
青霜剑在内力的催动下缓缓旋转着,燕北风双手背后,昂首挺胸的对着拓跋飞,不紧不慢,不慌不忙。
两人一动不动,但是,显然,燕北风已经占据了主动。
拓跋飞紧张极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是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还是再等等看,实力谁高谁低,已经一目了然,自己打不过却也不能逃跑,背后,西帐大人还在看着自己呢,更何况,这千载难逢的出人头地的机会,自己断然不能错过啊。
人啊,最怕在实力不够的时候遇到了最好的机会,这是一个坎,有的人忍不住想要一步跨过去,结果就会摔个头破血流,甚至丧命,有的人很理智,会管住自己的腿,继续修炼,但是这样理智的人,千里存一。
“你说你叫拓跋飞,想来与拓跋赤将军有什么渊源了?”燕北风忽然开口说话,拓跋飞一时心惊,有些紧张过头。
“我二人乃同族兄弟。”拓跋飞答到。
“果然如此,拓跋赤乃真将军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有愚忠之意,不失大将之风。”燕北风知道此刻的拓跋飞心中正在打鼓犹豫,便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起了拓跋赤的事迹。这种明面上是夸奖,实则是暗讽拓跋飞草包,不痛不痒,恰到好处,这样的攻心术,人尤为会用,且用的炉火纯青。
拓跋飞何许人也,中帐第一人,王帐军首领,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怎能受如此讽刺,一时怒火中烧。
“哼!废话少说,老子正好替哥哥报仇!”
话音一落,拓跋飞挥刀杀来,燕北风暗自一笑,右手伸出,轻轻一挥,只见青霜剑忽然一亮,寒气四溢,从燕北风脚下开始,冰霜渐渐凝结,向四周飞快蔓延。
拓跋飞吓了一跳,这是什么邪术,中原武功竟能如此?完了完了,那我岂不是兔子咬老虎,自不量力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想着,谁知一个走神,脚下一凉,不能动弹,拓跋飞冷汗爆出,慌忙低头一看,只见厚厚的冰霜冻结了他的双脚,他被固定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四周数百士兵也如同拓跋飞的下场,不能动弹。
那空山军的士兵自然知道燕司马的厉害,虽说也被误伤了,但是却没有丝毫怨言,有的甚至直接坐了下来,刚好休息休息。
还有的正和敌人扭打,不想却被冻住,于是,两个大男人面对面,还是敌人,竟也有些尴尬了,一时停住手,不知所措,当然,鲜戎王帐军的士兵更多的是惊惧,他们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你想怎样!”拓跋飞心知自己已经落败,懊恼的低声嘶吼到。
“你自尽吧。”燕北风看到拓跋飞那不屈却又不甘的眼神,想要给他留点颜面,不至于失去最后的尊严。
拓跋飞紧紧握着手中的弯刀,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他终究是摔倒在了那道人生的坎上
“凭什么,凭什么!我不,我不!”拓跋飞突然狂躁起来,他肆意的挥舞着弯刀,发疯一样,却一动也不能动。
周遭的王帐军士兵瞬间士气低落。
远处,西帐长老扯着衣袖,轻轻擦干净怀中那把弯刀上的冰霜,缓缓起身。
拓跋飞许是累了,整个人彻底崩溃放弃,扑通跪在了地上,失神。人生最重要的一次机会,却技不如人,命丧于此,换了谁,都会发狂吧。
燕北风没有理会他,因为他已经注意到开始后撤的王帐军,似乎正在某个人的指挥下重整队形。
“你不如你哥哥。”燕北风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轻飘飘的从拓跋飞身边走了过去,青霜剑被他顺手收了回来,顿时寒气消散,一瞬间,地上的冰霜化为水。
拓跋飞站了起来,转身,看着燕北风的背影,想些什么,缓缓拿起了弯刀。
周遭的空山军士兵见情况不对,赶紧护住燕北风。
燕北风没有回头。
“全军收拢,重整队形!掌旗何在?”
“属下在!”旗手高举着白字旗跑来。
“跟着我!”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