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叔是我们这些人领头人,也是我最佩服的人,这附近几个村的红白喜事都找他,人脉很广,而且人很正直,对我们这些小孩很好。
这一次家主本来想找几个稳妥点的来,但是因为有白肉吃,故而带上了我跟大个。
“我说海叔,你这带两个小娃娃算什么意思?”
当家的看到海叔带着我们两个小孩来自然是有些不满,毕竟他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说老郑,你这就是眼拙了,来先抽根烟。”
海叔从兜里拿出了一包崭新的大鸡烟塞到了这个老郑的手里,我躲在大个后面,这人盯着我俩,我心里有点发毛。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你别看他两个小,可是有着一把子好气力,来,二驴,给你郑叔叔吹一个。”
这种事情我见多了,在我们那这叫“验脸”看你验不验得上,像这种有钱的大家,只要验过了没准以后出了啥事都喊你,海叔这样也是捧我。
我自然知道海叔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就要吹上一曲,没有想到这当家的摆了摆手示意我不用了。
“行了行了,今天我爸的事,你们两个机灵点,一会去后厨吃白肉,海叔,我这全看你面子,你这两个人可别给我掉链子。”
“你想么哩,放心吧老郑,俺还能给你搞砸了。”
海叔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随后带着我们走到了院内。
“二驴,大个,恁两个可卖力气,这郑家庄咱办下来,以后少不了白肉吃,少不了钱拿。”
我自然是拼命地点头,其实对于十四岁的我来说,用到钱的地方也不多,一顿白肉够我笑上半个月。
“宾客到!”
“奏!”
村里的规矩办丧要有丧乐,礼仪,二礼,哄客,然后家主及其亲属,在家门正前摆放灵堂,灵堂后面就是一口漆釉的大棺材。
这郑家算是大户人家,灵台上面猪头,老母鸡什么都有,阔气劲十足。
我鼓足了腮帮子,对着唢呐嘴就开始吹了起来。
进来的人是一个白胖女人,一上来就捂着脸在灵堂前跪了下来,但是因为实在是太胖,竟然差点栽倒在稻草上。
我和爷爷对视了一眼,差点笑了出来,爷爷用眼睛狠狠瞪了我一下,吓得我把那股气收了回去,又开始猛劲的吹了起来。
来人是已故老人的女儿,看样子是城里人,手腕上的镯子闪闪发亮。
“哎呀,我的天老爷啊,我的神啊,我的爹呀,我的三姑六舅妈啊,你可让我咋活啊,你把我带走吧……”
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胖女人,我的心倒是没有什么感情波澜,毕竟这种事情见多了。
记得一开始我看到这种场景也会掉下几滴眼泪,后来爷爷跟我说。
“那么多人在亲人坟前哭的说自己没法活的,也没见之后怎么样;那么多让把自己带走的,也没见谁被带走,故人就是故人。”
想到这,我笑了笑继续猛劲的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