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钱和墓地钱都是玉河出的,饭钱再怎么着,也是他胖哥出的了。
他跟玉河说,如果在付钱时,他早在自己之前,自己一定会和他绝交。
玉河知道胖哥虽然家里不穷,但也算不上富裕,他们一行人找了小菜馆,随便吃了顿,不过味道挺好的,但价钱也却不是便宜。
“老板,怎么最近又涨价了?”之前在这里吃过的人,也是猴哥的一个朋友,问着。
“唉~没办法啊,房租越来越贵了,现在超市里的蔬菜和肉也不便宜,真是不得不涨价。”
路天星心里明白,因为要保护唐丰婉,所以又搬来这边住,放假的时候他可没少买菜,价格却是涨了不少。
他感叹:“嘿,真是奇怪,赚钱了就让咱们花完,他们是一点钱都不给咱们留啊。”
他感觉,张云飞正化作无数只小蝙蝠,贪婪地吮吸着他们的血,他们来到这世上是啥模样,死了也是啥模样,“好一个从始至终”。
但另外一群人,却看着他想着:“什么咱们他们的,都是我们!都知晓了沈玉河是你弟弟了,你小子还能穷吗?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他们表面上还是笑嘻嘻,因为知道自己只出了力,出钱是他们。
吃过饭,他们走着回到猴哥家,又休息了一会儿,感觉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玉河请来了专业团队,为猴哥打理了仪容,穿上了寿衣,把棺材搭在借来的抬棺木,便启程了。
路上,他们看着家家户户门上的艾草,被夏天的风吹起,摇摆在空中,心中生起一丝安慰。
凉风“抚摸”他们脸颊,他们觉得,大概是猴哥在天堂和他们挥手告别吧。
但很快他们就不这么认为,这风从温顺的马儿到烈马,只用了几分钟。
他们感觉自己身处沙漠,被沙尘暴席卷了来,如果刚刚是猴哥临走前的抚摸,那么现在就是猴哥的发泄,连着抽着他们好几个“巴掌”。
“靠,哪里来的妖风,夏天的风怎么会这么大,难道今天要下雨?”前面抬棺的猴哥朋友抱怨。
刚开始,他们还能撑着,但后来这风愈加猛烈,后面的玉河他们还好,但前面的其他室友和朋友,都受不了,“哐”的一声,棺材停在了地上。
“糟了,棺材掉地上不吉利啊,今天真是倒霉。”
路天下抓起一把脚下的土,放在棺材上,“照咱们这的规矩,这样就差不多,赶紧走吧,真下起雨可就不好了。”
“嘿,他怎么还知道这里的规矩?难道他真在这里住过?”众人顾不上疑问,继续抬棺向前去。
在一个拐角,他们看到了一个红花轿,差点撞在一起。
“会不会抬棺啊,不知道看路啊,真倒霉,喜事和白事一起撞上了。”那带头的说。
“切,你不也是‘抬棺’的吗?装什么呢?”但对面都是大人,他们也不敢明说。
新娘子转头看向窗外,看见了猴哥朋友,她便问:“小王,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你们在抬谁的棺材?”
“你弟弟的啊?你不知道方刚他出事了吗?”
也许是肩上的棺材太重,也或者是风太烈,他们顾不上解释,只简单道个歉,对方看见认识也没有为难,双方就此别过。
可猴哥姐姐心里却沸腾了,心中的苦闷和错愕,化作蒸汽流落到空中,又随风卷进她的脑壳,搅得直痛。
“父母不是说,我嫁出去,弟弟们就可以继续上学了吗?可二弟怎么死了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父母就在她耳边常说,“你是大姐,你得为这个家,撑起一把伞,我们老了,你的弟弟们还小,以后就全指望你了。”
时间长了,这句话就变成了一种推卸不掉的责任。
慢慢地,她开始以此为荣,她觉得把弟弟们培养成栋梁之才,是她一生的职责,也是“骄傲”。
二弟,她是最看重的,他年龄最大,也最懂事,会想着自己,让自己别那么累,他也可以赚钱,但每次都会被自己怼回去。
她读书时很聪明,和同学相处也很融洽,但因为家里没钱,早早辍学打了工。
现在看到那些曾经成绩不如自己的人,个个到大城市里赚大钱,她心里别提多委屈了。
他二弟很像她,也很聪明,为人仗义,爱打抱不平。
她有时候会把他幻想成自己,想着他有一天出去了,知道了外面的世界长啥样,也告诉告诉自己,就当是自己去了。
所以,她绝不允许同样的痛苦,再降临到二弟身上。
最近,父母说家里一点钱都没有了,物价上涨得太快了,方刚都要上不了学了,给她张罗个好人家,让她嫁了,好得了些彩礼钱,用来维持生活。
可那哪里是好人家,只不过是一个有点小钱的瘸子罢了,还是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
但一想到了弟弟们还要上学,她的心就跟着颤了一下,再加上父母和媒婆不停地劝说,她咬咬牙答应了。
可现在呢?方刚他死了,她感觉世界上又多了个“她”。
她回头看窗,花轿上窗户上露出了几个小眼,像是在监视着她,很不礼貌!
它好像是说:“看吧,你改变不了你自己,也改变不了你弟弟,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它终于烈风呼呼下,露出尖尖的牙齿,把她“推倒”在轿子另一侧。
她明白,这不是监视,是奸视!
“这不是花轿,这是监狱,这是监狱!”
她不顾众人的反对,跳下了花轿,喜鞋很硬,她脚下全是血,她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