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我去找你,不然一会让人手不够。”
玉河等了一会儿,听见敲门声后,看了看门眼,发现来了不仅她来了,她还带来了一堆人。
“你们怎么都来了?”
“一方有难,八方相助嘛。”
原来,自己和江言言打完电话,她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她姐,她姐又告诉了自己哥哥路天星。
“这一下就成了个小队伍啊,算了,多个人多份力量,走吧,那边该等急了。”
他们三个人匆匆忙赶到了地铁站,下了地铁后,见到了等候多时的路天星。
穿过福锦区的小巷,到达了猴哥家。
家里还是和以前一样破,门窗的“门牙”漏风了,都不舍得看看,家里人各个面黄肌瘦的。
不知情的弟弟们,还以为哥哥睡着了,吵着闹着要哥哥醒来陪他们玩,被胖哥他们凶后,他们更闹腾了,院子里都是小孩子的哭声。
猴哥身上都是星星点点的青斑,眼球已经开始往外凸,腹部肿胀起来,身上已经开始散发臭味。
江言玉看着沉默的猴哥父母,问:“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在‘炽仁工厂’出的事情吗?他们没有赔钱吗?”
“唉~他们说,是方刚自己要求加班,才倒下脑出血的,他现在的死还影响工厂的名誉,没让我们家赔钱就不错了,就不想太多了。”
“好家伙,又是加班,他们可真会下菜碟,遇到不好欺负的就赔点钱,遇到不好欺负的连钱都不赔,真是个孬种!”路天星心中的愤怒无处发泄,一拳重重地砸在旁边的土墙上。
江言言看着院子里苦恼的小孩子们,又看向远处倚在墙角的猴哥,最后目光停留在无能为力的猴哥父母上,“好啊,没钱,你们生这么多!你们到底想要多少孩子变成方刚最后的模样?你们可真自私!”
宿舍里的长发青年和辣条哥,这时候忍不住了,他们指着江言言说:“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生活在泥巴里的人,他们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赌一把,赌一个孩子能改变全家人的命运!”
“是啊,多一个孩子就多一个希望啊,你们没体验过我们的生活,怎知我们底层人的想法?戒哥,我们看走眼了,玉河这小子果然是个有钱人,怪不得之前在宿舍对钱没有概念。”
他们在等候的时候,知道了他们一行人是坐地铁来的,也知晓了他们的家不在这里。
“拿自己的孩子做‘赌博’的筹码?这就是你们的想法?而且赌赢的概率还很小,你们有考虑这些孩子的感受吗?他们凭什么为了你们的狗屁发财梦,付出自己的一生!”
这下,室友们都坐不住了,但又仗于秦烈之前留下的“淫威”,不敢把话说得太重,便摆了摆手说:“你们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们,咱们不是一类人。”
他们把目光聚到戒哥身上,希望他作为“话事人”能说几句,毕竟他之前可是最先发现,沈玉河是装出来的,他一定恨死沈玉河了。
但他们的眼光此时聚落在胖哥身上,他只感觉有点刺挠慌。
因为他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发现沈玉河比所有人都天真,和他相处不用费尽心思,这大概就是猴哥待他如弟的原因吧。
当然,说他天真,也不是说他傻,他发现自己并不喜欢戒哥这个称号,所以一直都在叫自己胖哥。
他为人真诚,会全心全意地为别人着想,和他们记忆里的那些有钱人不一样。
这个世界复杂的,人也是,他得用平视的眼光看待每一个人,而且现在也只有他,才能体面地送走猴哥。
所以胖哥开口就是语出惊人,“玉河,你来操办猴哥的葬礼吧,我们为他抬棺,我们都听你的。”
“不是,戒哥,难道你都忘了他之前,是怎么骗取咱们同情心的,又是怎样让你被人嘲讽的,这小子现在信不得啊!”
“我只知道他虽然骗了咱们,可嘲讽的人却是你们,而且我不喜欢‘戒哥’这个称号,难听死了。”
“可是……”
“可是什么?你们兜里的钱加一块,能买个墓地吗?能买个棺材吗?只有他能!”
一下子,他们都不说话了。
他们讨厌有钱人,但并不讨厌钱,因为这东西确实他奶奶的有用啊。
玉河先是和他们道了歉,又马不停蹄地带着他们分成了两队,一上午的工夫,就选好了墓地和棺材。
一切就等午饭后的抬棺入土了,提前一些,猴哥就少受些罪。
他们看着眼前的人,感觉又熟悉又不熟悉的。
但胖哥知道,玉河没有变,变得只是他们。
猴哥的父母嘴里只知道不停念着感谢的话,眼泪跟不值钱一样往下流。
“说他们可怜吧也挺可怜的,说他们可恨吧其实也挺可恨的。”路天星的心里五味杂陈。
但他突然意识到,最可恨的还是那个该死的张云飞,没有他,他们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吗?人不如人,鬼不如鬼。
江言玉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一切,可她静静地看着,就已经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