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汲桑坚持如此,安遥只得听劝上楼。
眯一会儿也好,晚饭前起来也不耽误事儿。
两日没合眼了,睡意在此刻达到了巅峰,头一沾枕头,安遥就昏昏睡了过去。
谁知,这一合眼就是一整夜。
次日一早,她是被饥饿感给唤醒的。
顺着香气来到院里,石桌上摆着新鲜的炒面和包点,还有热腾腾的豆腐花。
慕汲桑一见她,连忙招手唤她来吃。
安遥在石桌前坐下,心中却还在懊恼昨夜睡得太死,“我竟睡过去了……慕大哥,你怎么没叫我?”
慕汲桑一边为她盛豆腐花,一边道:“磨刀不误砍柴工!不吃不睡,你当自己是铁打的吗?现在精神抖擞的,才像个样子嘛!”
这世上有一种人,无论周围环境如何糟糕,总有种镇定自若,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慕汲桑便是这样的人,跟他待在一块儿,总觉得“天塌不下来”。
安遥心神稍定,坐下喝起了汤。
“对了,你昨日说寻到了那道菜肴的线索,究竟是什么?”
“其实也不知算不算得上是线索……”
慕汲桑继续说道,原来他花钱找了线人四处去问,还真让他寻到了一个听过此菜的人。
那人说曾听人提到过这道菜肴,因为“雨打芙蓉落”的名字特别,所以印象十分深刻。
安遥急道:“这如何算不得线索?”
慕汲桑微微叹息,“只可惜,那人只是参加游园会时遇到了说菜之人,当时喝得醉醺醺的,根本记不清楚对方的名字。”
“可还记得举办游园会的时间地点?”
“这个记得,十年前的上巳节,在沈园。”
沈园指的是京都沈府建在京郊的庄子,传说沈府的主人祖上出过十位状元,历经三朝为仕,家业世代昌盛,府中气派非凡。
沈府先祖曾有训,要取之于民,乐之于民,与百姓共享园林。
所以,每年春秋两季都会开放园林以供百姓游玩,期间还会举办游园盛会,宴请八方同乐。
无论文人还是耕夫,都可入园游览。
所以,即便知道了举办游园会之地也是徒然。
“他可还记得对方的样子?”
“时隔太久,已记不清了。”
慕汲桑又道:“不过他说,对方手持刀镊壶铲,似乎是个花匠。可我找人问了沈园的家丁,十年前的事情,早已无人记得了……”
安遥沉吟片刻,忽道:“我认识一个经验丰富的花匠,不如去问问他!”
两人说做便做,吃完早餐,便出门去了花巷之中。
叩门许久,里头却无人应答。
丹姨腿脚不便,没有要事不会出门。
百川市场又尚未开市,没到峰叔摆摊的时候,屋里怎会没人呢?
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关心则乱,安遥寻了块石头垫脚,就翻进了花圃之中。
“哎,你干什么?”慕汲桑惊叫一声,立即跟上。
问话的功夫,安遥已在屋里转了一圈,好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慕汲桑探头把风,低声问道:“你怎么还私闯民宅啊?”
私闯民宅,可是要判罚一顿板子的!可事急从权,安遥也顾不得那些章法了。
四下转了一圈,没有看见轮椅,她才放下心来,猜测二人应该是出门去了,便将门锁上,跟慕汲桑在巷子里等着二人归来。
“这户人家是你什么人呀?”
“不说我私闯民宅了?”
慕汲桑笑道:“看你那熟练的程度,哪像个普通毛贼啊?”
“慕大哥骂人的方式可真特别。”
“你误会了,我这是夸你呢!你跟这户主究竟什么关系呀?”
“他们,算是我的至亲吧。”
养母和生母共同的金兰姐妹,用至亲来描述,再合适不过了。
“我在这世上,已没有别的亲人了……”
安遥轻轻抚摸着脖颈间的玉蝴蝶,一想到苦寻已久的身世之谜,谜底竟是生母和养母双双过世,安遥就不禁叹息。
“慕大哥你呢?除了母亲,还有别的亲人吗?”
“没有了,其他人都算不得亲人。”
慕汲桑神色微愠,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随即恢复了平静,转而聊起了别的话题。
安遥心中微怔,暗暗揣测,莫非慕汲桑是家中庶子,还有一段凄惨的童年?
两人都有心事,便胡乱掰扯了几句,见峰叔他们还是没回,便留下字条,赶回了芙蓉楼。
谁知一进后院,枇杷就迎上前道:“东家,峰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