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红桃不仅打扮得贵气逼人,还有丫鬟小厮侍立左右,风采无限,与几个月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婵儿揉了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到底是不是红桃?”
一听“红桃”二字,她不满地清了清嗓。
身旁丫鬟立即会意,呵斥起了婵儿:“我们夫人的名讳,岂能容你乱叫!”
此话一出,定是红桃无疑。
“我呸!你们夫人当时连给我家小姐端茶倒水的资格都争取不到!”
红桃白了婵儿一眼,轻斥:“粗人就是粗人,一辈子都是当奴婢的命!”
她缓步走近,在安遥身边微微蹲身,脸上满是傲慢与戏谑。
“呦!这不是高高在上的少夫人吗?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居然亲自来路边贩卖小食!啧啧啧……当年那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架势呢?”
安遥淡淡回道:“贩卖小食也好,酒楼营生也罢,不过是在墙里还是墙外罢了,有何贵贱高低?”
“说得好听!”红桃目光紧盯,似笑非笑:“身在高位之人,哪里知道这人间疾苦?不过这今后嘛,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体会!”
安遥忽然轻笑了起来,“想不到洗了那么长时间的衣服,还是没有教会你谨言慎行啊?”
“呸!”一听这话,红桃的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我这一手的冻疮全都是拜你所赐!还有我阿娘……”
先前因为萧浅云她们偷偷发卖婵儿,安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已经将红桃的阿娘发卖给了黑市。
不用想也知,萧浅云定是添油加醋地将这盘账,都算在了安遥的头上。
说到这儿,红桃咬牙切齿,目光恶狠,似是要将安遥给生吞活剥了!
可方才因为她的煽动,四周已经开始骚乱,食客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大,让她不得不暂停这番对话。
“我想起来了,这人好像就是芙蓉楼那姓安的掌柜。”
“啊?那……这东西还能吃吗?不会真有毒吧?”
红桃趁势转头嚷道:“当然不能吃了!我丫鬟方才就是吃了这里的东西,直喊肚子疼呢!”
那丫鬟随即抱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叫唤了起来。
一旁手快的已经抠起了喉咙,“你早说呀!我都咽下去了……”
红桃的丫鬟趁乱继续起哄:“嗨呀,那你可得去瞧瞧大夫咯,最好顺道去报个官!”
婵儿连忙反驳:“我们才刚刚出摊,可没瞧见她来过呀,再说了,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说痛就痛?”
“各位别听她瞎说,我们卖的东西都是干干净净的……”枇杷也连声解释,可害怕之人还是越来越多……
“要不……还是别吃了吧?听说上回那个女人在这儿中毒之后,七窍流血,吓死人了……”
“就是就是,那我也不要了!”
这时,一个小孩奶声奶气地道:“可是我也吃了呀,这冰酪甜丝丝的,又香又甜,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呢。”
红桃摸了摸他的头,阴阳怪气了起来。
“小弟弟,现在没事,不代表稍后也没事。有些毒呀,得好长时间才会发作呢!”
婵儿不乐意了,“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要等上个三五年,才能证明我们没下毒?”
这个世界似乎经常陷入一种怪圈,有些事情你明明没做,却总是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来自证清白。
“呵呵……”
安遥低头一笑,缓缓直起了身子,脆亮的声音霎时打断了众人的争论——
“这位夫人,您确定我们的东西有毒吗?”
红桃被她问得有些懵,可话递到嘴边,又不能不接。
“就是……有毒!别以为过了些时日,大家就会淡忘。我告诉你,不管过多久,你这毒妇永远都是毒妇!”
“好,既然这位夫人坚信我们的东西有毒,不如随我们一同去趟衙门!”
“笑话!我跟你去衙门做什么?”红桃浅笑回应,却难掩话间慌张。
“当然是去指证我投毒啦?只要将我投毒的证据摆出,便能拿到一两赏银呢!”
“切!”红桃将头一瞥,“一两赏银?打发要饭的穷鬼还差不多!”
“可你若不去的话,我就要状告你,于闹市之中蓄意煽乱百姓了!”
“什……什么?”
安遥朗声道:“本朝有规,于闹市中煽乱民众,蓄意引发百姓惶恐者,人数达二十人以上的,需处以黥面、剃发等刑罚。”
“我愿将全部小食拿去验毒,可若是验不出来,你便是蓄意煽乱!”她环视一圈,又道:“瞧瞧!这里可不止二十人了!”
“你……我……”
见红桃明显慌了神,安遥绕着她转了个圈,柔声安慰了起来。
“不必担心,你头圆脸大,再多字也刺得下!”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笑出了声。
婵儿也在旁起哄:“是呀,你这头颅够饱满的,剃光头刚好合适!”
这样的安慰还不如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