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安遥便随小豆子一同去了传说中的百川市场。
此处距离芙蓉楼并不算远,到达之时恰好开市。
时辰尚早,客人还不多。
偌大的双层市场里却不算热闹,摊位只开了零散几户,卖的都是些杂货,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别说跟青庭市场没法比,就是跟前两日去的西市比起来,也差距颇远!
“东家,我去打听一下。”
小豆子人活嘴甜,很快就跟摊主大婶打成了一片,不知说了些什么,逗对方笑得花枝招展。
安遥凑近了些,小豆子已经切入正题,打听起了市场转卖之事。
大婶挠了挠头,回道:“好像是听谁提过那么一嘴,想想也是……你瞧!咱们这儿的摊铺都空置成这样了,可不得转出去嘛!”
安遥心中咯噔了一下,她还以为是自己来早了,所以才冷冷清清,没想到竟是因为摊铺空置。
小豆子也觉得奇怪,忙问:“百川市场这么好的地段,怎会租不满呢?”
“嗨,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就是因果报应……”
“此话怎讲?”
那大婶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絮絮说了起来。
“我们这儿都是些卖杂货的小生意,大家伙都是早出晚归,挣点辛苦钱!原来的主子厚道,多年都没涨租,大家也能勉强糊口。”
“谁知,去年忽然换了拍板之人,那人非要加三成租,说是要向青庭市场看齐!硬生生将些老铺主给逼走了!”
小豆子有些听不下去了,抱起了不平,“怎么能这样呢?青庭市场的租金本就是出了名的高,再说了,那边的客流量,哪里是普通货贸市场能比的?”
大婶像是觅到了知音,握了握小豆子的手。
“小伙子说得对呀!可那人光是加租还不止,居然还要大家伙补齐前五年的房租!”
“岂有此理!加租哪能往回加呢?”安遥一时没忍住,提醒道:“这是撕毁契约,你们可以拿着契约去衙门告他!”
“坏就坏在,他们非说我们契约上的印鉴是假的!这白纸黑字,怎会有假?”
“什么?这会不会是他们故意诈你们的?”
“有些老伙计也是这样想的,便带着契约去衙门喊冤,结果人家说那东西就是假的,不仅要他填上先前所差的银子,还差点因为伪造契约打他板子呢!”
“怎么会这样?”
“我们也不知道啊,谁知道那里头藏着什么猫腻?”
小豆子又问:“后来呢?”
“后来,大家只得老老实实交钱免灾,很多人为此都掏空了积蓄,这摊铺自然也租不下去了……我那契约到期得晚,便想着做完这最后几日再走。”
“那您之后去干什么呀?”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呗,反正这里是待不下去咯,总不能辛辛苦苦一整年,到头来光为这市场打工吧?”
大婶越说越难过,忽又压低了声音,凑近道:“我劝二位可甭来这儿租铺,千万别做那冤大头!”
她忽又觉得自己说多了,急道“二位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呀!我可不想得罪他们!”
“他们……是这里的管事?”
“庞管事不过是个听人吩咐的傀儡,听说他背后的主子还有官道背景呢!”
小豆子气不打一处来,大骂:“呸,真不是个东西!有钱有权,还非得抢老百姓口中的那口饭吃!”
这话骂得酣畅淋漓,可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谁在这儿放屁呀!给老子赶出去!”
来者是个膀大腰圆的男子,手中拿着根剔牙的签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
那大婶怯怯叫了句“庞管事”,就一头躲进了铺子里。
眼看那几个小厮就要上前,安遥立即将小豆子护在身后,朗声质问:“打开门做生意,岂有赶客之理?”
“老子的生意,老子自己说了算。”
安遥笑道:“铺子既已租出去,可就不是你一个人的生意了。况且,我们今日可是带着诚意而来,想跟庞管事谈笔买卖的。”
“哦?”
“听闻贵地要转卖?如果传言是真,我们可以合作。”
庞管事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安遥,“呵,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酒楼生意。”
庞管事轻哼一声,又问:“那你们有官道背景吗?”
“没有。”
“连官道背景都没有,开个破酒楼也敢跟我们谈合作?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哈……”身后小厮随即附和,笑声震天。
小豆子不悦地道:“反正要把这里卖了,你管我们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