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寄书放弃了,烦躁地拿被子蒙住头,面对墙壁。
皋国的使者就在楼下,不出意外地,苏瑾竹也在里面,怀里抱着不满一岁的儿子。
与其说是打探,更像是来串门的。
君铃抱过女婴,吩咐寄玉看茶。女婴醒了要吃奶,身子又弱,连哭泣都小心翼翼地。
云寄书奶少,君铃和寄玉不放心外人,只好每天煮了羊奶来喂。此刻,她一手抱着女婴,一手拿着奶瓶,看起来格外诡异。
由于不知道说什么,空气格外安静。
最终还是苏瑾竹没话找话:“真可爱。”
“你儿子也是。”君铃不痛不痒地回道。
苏瑾竹神色微黯,扬起笑脸说:“不知云妃可有回到皋国的想法?也好和我的康儿做个伴。”
“没有。”不用问也知道,云寄书巴不得里那个地方越远越好。
苏瑾竹也不急,轻轻笑道:“我皇已经发出了外交辞令,相信汗王不久就会答复。皋国元气大伤不假,但羌古部也受到了重创不是么?”
君铃蹙眉,外交上的事她也参与了,怎不知有这件云寄书的事:“你威胁我?”
苏瑾竹抚摸着儿子的头顶说:“我只是说事实。”
拓跋章去世后留下的权利真空还没有尽数被执锋吸收,再加上执锋对老贵族的敌视态度,导致羌古部走向了分裂边缘。
彻底清理掉老贵族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此时开战,不能保证老贵族会不会在后院点火。
要想平复老贵族的怒火,在慢慢炖掉他们,新贵族必须在短时间内做出让步。赫真赫战和那些老将都是执锋的根基,绝对不能退。
而君铃来得晚,爬得快,是最引人嫉妒的那个。
她退出,最合适不过。
只是,执锋不愿意,便也没人敢提。
眼下皋国来找云寄书麻烦,正好给了君铃一个理由,一个离开羌古部,环节新旧贵族矛盾的理由。
多年好友,苏瑾竹看出君铃心中所想,也是松了口气:“希望你我不会在战场上遇到。”
气氛骤然放松了许多,君铃忍不住追问:“你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你不是看见了,我有了个儿子,还有了自己的部队。”苏瑾竹挑了挑嘴角,半开玩笑地说,“我爹抗击皋国一辈子,绝对想不到我会跑到皋国当将军。”
君铃抿唇:“不后悔么?”
全世界都知道单宸若和苏瑾竹的关系,唯独他自己,坚决不承认苏瑾竹怀的是他的儿子。
苏瑾竹抱起儿子,笑道,“苏康,跟我姓,和他没关系。”
临别之际,她眼中闪过寒意,又补充道:“不管到哪,好好混,保不准以后我就投奔你了呢。”
君铃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随着某些谣言越播越广,霜国内反对林简的声音越来越多,慕容腾瑞已经潜入西境,与旧部取得联系。
一旦成功,他们将与林简分庭抗礼。
“为什么把公文都交给赫真?”为了避人口舌,执锋自从当上汗王,越发少来君铃院中了。
君铃合上手头的药方,反问:“皋国要云妃回国的事情为什么避着我?”
执锋一愣,皱眉道:“谁告诉你的。”
还真有这事儿。君铃感受到深深的不信任感,垂首不语。
执锋发觉自己失言,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说:“我不会吧云妃给皋国的,再说这个你应该避嫌。”
“避嫌不代表我不知道!”君铃猛地站起来,把没写完的药方团成一团扔进纸篓,“我们后天就走,届时你随便安排一个罪名把我们流放了就行。”
执锋不意外,也不阻拦:“去哪,慕容腾瑞那?”
“不,去源城,组建军队。”君铃不打算直接跑过去给慕容腾瑞添乱,否则就会像在皋国一样,没有足够的话语权。
闻言,执锋面露难色:“有把握么?”
没有。君铃当然不能这么说,而是气道:“管你什么事?”
执锋临窗而立,许久,说:“多等两天,我把姜海和姜兰弄回来,跟你一起走。”
君铃既然已打定主意,谁也拦不住,只能是多给她些助力,再暗中帮衬些。
“姜海和姜兰不是被发配了么?”听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君铃心里反倒空落落的。
“一句话的事儿罢了。”执锋本想去触她的脸,手指伸开却落在她的肩膀上:“出去了多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