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容旬的病,煌煜南军在尹都驻扎下来,半个月后,启国新帝尧天宸率领的四十万军队穿过离都,即将抵达尹都。
这一天,初冬的暖阳出现在尹都上空,容旬反反复复的高烧也终于告一段落,在军医和谢珩的首肯下可以自由出入了。
只是一出房门,就看到谢珩走了过来,笑道:“为了不让你身体一好就操心军务,我已经和他们几个商议好,今天大家都休息,好好喝酒、聊天如何?也当是庆祝你身体康复。”
容旬听了,倒是没什么好反对的,自己从到了吴州之后就一直勉强,会大病一场实属意料之中,只是听说谢珩和陆据几人为此焦虑愧疚,谢珩还亲自照顾了好几天,心里早就过意不去,也想着好好给大家道个谢。
于是傍晚的时候,几人穿着便服,跟着谢珩一路晃晃荡荡前往聚会之地,谢珩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容旬不太在意,一路走一路看着,尹都投降已经半月,也不知道情形如何。
和他料想的一样,由近及远数条街道上,行人稀少,倒是巡视的军队比行人还多,经过城门口时,仿佛还能闻到攻城时的烧痕和鲜血气味,整座城市安静到有些沉重。
“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告诉城里的百姓,让他们照常生活,这几日他们已经敢出门了,前几天人更少呢。”秦可义大嘴巴的在一旁说着,看着容旬还有些苍白的脸色,生怕他多想多劳。
容旬心里感怀,说道:“我知道你们仁善,只是,兴亡皆是百姓苦,这城里现在想必多了许多失去儿子和父亲的遗老遗孤,总归是过意不去。”
“不过是各尽其责,你不用过意不去。”谢珩走过来轻轻说道:“比起北军,我们算得上相当怀柔了,你可知北军是如何对待连目百姓的?”
容旬微微一顿,轻声说道:“……不知。”
谢珩一笑,慢慢说道:“他是铁了心要一路扫清,让连目再无还手之力。每占领一座城池,都会下严令,任何人敢轻举妄动就格杀勿论,并且他也切切实实的执行了,大约是杀鸡的手段过于残忍,现在连目人听到他的名字都要做噩梦。”
容旬听了沉默不语,谢珩却笑着说道:“去年赤西的情况还历历在目,到现在都需要王军镇守才能确保不生事端,他这样做,虽然过于暴虐,却也有他的理由。”
暴虐?容旬不用想都知道龙修现在的状态,他的风格原本就不是柔和派的,如今……想必更加如狂兽一般。
想到他,容旬心里又痛又凉,昏迷时的噩梦仿佛又涌上来,不觉低下头去。
孙亮以为他不舒服,急忙走到一旁要搀扶他,刚走近,听到他说:“尹都是启国的重镇,繁华,人口又多,如今这样降了,想必启国皇室不会善罢甘休。”
“是啊,新皇帝气势汹汹的,再过三四日,应该就到城郊了。”
容旬一惊:“这么快,为何不告诉我?”
“你的身体要紧,”陆据轻轻说道:“之前我不知道你的身体状况,现在既然知道了,不会再让你像以前一样鲁莽了。”
“可是……”
“没有可是,再多的钱财,没有好身体也无福消受的。”谢珩笑眯眯的说着,一边勾过容旬的肩膀,他身量高大,一头浓密的长发随意的绑着,通身枣红,十分扎眼。
容旬下意识的想躲,又克制住了,龙修留给他的那些阴影,如论如何他要克服掉才可以,他垂下眼睛,听到谢珩十分开心的说道:“喏,到了。”
众人抬头,看到喜气洋洋的一排红灯笼中间,“悦春楼”的招牌赫然在目。
“诶!?这、这里是…大白天的你就带我们来这里!?”孙亮脸一红,大惊小怪的指着门口嚷嚷起来,丝毫不知道自己此时有多惹人注目。
“谢珩,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陆据也看见了,眉头皱起,十分不客气的挥袖子要走。谢珩瞧着有趣,笑道:“路守言啊陆守言,你今年也二十有三了吧,可有牵过女子的纤纤手?环过女子的杨柳腰啊?”
“你!住口!”陆据一张脸涨得通红,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居然带我们来这种地方!你……”他看了一眼容旬,不知为何,更加生气起来。